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黑壓壓計程車兵只是站在原地,從他們的身上就能聞到那令人窒息的濃厚血腥。

明明戰場上沒有燃起烽煙,但眾人彷彿都能感受得到那沉重的氣息。

霎時,塵土飛揚,旌旗蔽空,大風起、旌旗搖,在風中獵獵作響,繡在王旗上的龍紋仿若活了過來一般,想要張開血盆大口,將敵人吞噬殆盡。

趙信長努力地嚥下最後一口唾沫,喉頭上下跳動著,他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梁王的身上,鎖定著梁王的嘴。

一方面,他不希望衝鋒的命令從那張嘴裡出來,在他眼裡,那已經不是一張普通的嘴,而是閻王爺的催命符。

他還不想死,在場的人都不想死,英勇犧牲是一樁美談,可若是能活著,又有誰會願意呢?

人來到這世上,還有許多事情沒能體驗,怎麼可能說死就死?

但另一方面,趙信長又盼望著這個命令被下達,二十萬敵軍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大到即使曾領兵三十萬的他,也感覺喘不過氣。

連他都撐不住,更何況是其他普通計程車兵,別看他們還能站在那兒,這已經是他們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趙信長沒有用眼睛看,可他感覺得到,周圍計程車兵,雙股都在打顫,手裡的刀都握不穩,拿在手裡不停地晃悠。

要是再繼續對峙個一小會兒,恐怕就盞茶時間,那無形的壓力就能將己方的人給徹底壓垮。

到時候,只要有一個堅持不住選擇投降,那足以摧毀這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點點士氣。

這如何能行?只有站著死的楚人,沒有跪著生的畜生!

敵人來了,就應該拿起刀兵,以自己的生命去保衛自己的土地,敵人的血與肉,是滋養這片大地最好的養料。

至於自己,能殺一個就殺一個,一個不虧,兩個血賺,死了也是死在自家的土地上,塵歸塵,土歸土,倒在自家土地上,跟回家沒兩樣。

都說土地吃人,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就是這兩方面的想法,不斷折磨著趙信長的內心,讓他格外糾結,腦門上的汗水也不停地從他臉上劃過。

幸好,或者說終於,這份糾結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當“全軍衝鋒”四個字脫口後,趙信長輕鬆了不少,釋懷了。

“二弟,哥哥先去一步,在那邊等你!我們三兄弟下輩子再見!”

趙信長乃是一員悍將,這等悍將怎會站在原地等敵人殺過來?一向都是他主動出擊,這次又如何能例外?

但就在他準備孤身衝入敵軍陣型裡時,身後一聲虛弱的叫聲卻喊住了他。

“大哥,不必,我們死不了!”

趙信長回頭,他以為周超昏厥過去了,還在夢裡擔心他,於是回頭輕聲道:“那哥哥和你死在一起,不會讓你被敵人羞辱。”

馬背上的周超費勁地支起身子,輕聲笑道:“我可沒有說胡話,經過我一夜的猜想,以及剛剛的那一點時間,我終於想通了一件事!”

“什麼事?”

趙信長還有性質聽他說話,他已經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不如就和自己的兄弟笑著去地獄。

周超深呼吸了一下,隨後雙手合在一起,做成喇叭狀喊道:“楚王大人,您再不出來,我們可真就死了!”

這一嗓子,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喊懵了,不過周超這邊乃是聽到楚王二字而喜從天降,梁王那邊就屬於驚嚇了。

尤其是梁王,十分懼怕那個自己哥哥留下的孩子,他焦急地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就放下心來笑道:“周超,你這是沒招了嗎?還想騙孤這二十萬大軍?”

因為周超剛剛的話,梁王的大軍都忘了衝鋒,全都呆立在原地。

周超搖搖頭道:“我有一言,梁王可有興趣聽聽?”

“孤勝券在握,二十萬大軍壓境,你便是有什麼計謀都無用,統統會被鐵蹄碾成粉碎!你。說便是,且讓孤一樂。”

“此前就有訊息說幽王有一子嗣流落在民間,我家楚王大人為保全皇帝的唯一血脈,因此不惜帶走三十萬無雙軍前去搜尋。”

“不僅如此,他老人家還特意從各個郡縣、城池抽調走了許多守軍,全都是為了找到那位龍子。”

“可您不感覺到奇怪嗎?找人為什麼要用無雙軍?那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殺才,都說殺雞焉用牛刀,楚王為何要親自領他們去?”

“抽調守軍這種事更是聞所未聞,守軍可是保衛城池的重要力量,調走他們,那豈不是主動開了一個大口子等著敵人進來?”

“三十萬無雙軍,攻城掠地都夠了,楚王何須用他們去找人,而且既然是找人,梁王您可曾聽到他們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