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要殺死神?沒人能夠殺死神!”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們殺死過很多號稱‘不死’的存在,跟那些東西相比,你所謂的神並沒有很特別。”馮·施耐德說:“我曾在格陵蘭海的海底見過它,我這殘破的身體就是拜它所賜。但我活下來了,我要讓它為這件事後悔。你也是從它手裡活下來的人,難道你要一輩子不踏進北極圈躲著它的追殺嗎?跟我一起去殺了它怎麼樣?為了你的父親。”

他之前說的所有話都是那麼溫和,像個循循善誘的長者,說到這裡卻忽然變了語氣,童孔中彷彿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無論他怎麼掩藏,那份仇恨在被觸碰到的時候,還是會如惡魔的黑色尖角那樣刺破他的面具。

雪怔怔地看著他,久到連馮·施耐德自己都有點尷尬。不知道是自己的情緒無意中外露嚇到了這個女孩,還是那一長串的英文這個因紐特女孩根本沒聽懂。

可雪最終點了點頭,“我同意。”

馮·施耐德教授如釋重負地撥出一口氣,看了阿巴斯一眼,敲了敲船艙的門,帕西推門進來。

“女士已經同意了體檢方案,讓我們的醫生在兩個小時內準備好。”馮·施耐德說。

帕西向著雪微微鞠躬,“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們的醫生是位男士,希望雪小姐不會介意。”

微創手術要露上身,執行手術的醫生當然不能是yamal號的船醫,而是卡塞爾學院的人,他同時也是位持證的美國職業醫生,對於病人的身體見得太多,早已心止如水。

但病人是妙齡的女孩,又是因紐特人,這些話最好提前說明。

“沒關係,但阿巴斯要在病房外等著。”雪說。

馮·施耐德和帕西對視一眼。

“如果我父親還活著,應該是我父親看著。”雪補充道。

馮·施耐德愣了愣,沒想到她對阿巴斯這麼依賴。

……

阿巴斯靠在病房的艙壁上,聽著裡面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那是醫生在為手術器械消毒。

遵照雪的要求,他得一直候在病房外,儘管這事實上毫無意義,他是馮·施耐德的同謀。

微創手術確實不假,但不是體檢,而是安裝動脈鎖。

醫生會在雪的身上做極小的切口,讓無菌的鉑金細絲進入她的體內,纏繞在她心臟周圍的動脈上,整個手術過程比裝假牙還容易,手術後雪也很難覺察自己身體的變化。

控制裝置只是指甲蓋大小的薄片,藏在肋骨的邊緣,全套裝置加起來不過十幾克重。

被植入動脈鎖的人帶著它過一輩子都沒事,但拿著遙控器的人隨時能殺掉他。

阿巴斯相信施耐德和凱撒,希望雪只是個普通的女孩。

他的手伸到自己的防寒服裡面,某一節肋骨處,使勁按下去的話,會覺得有一丁點的疼痛。

他也做了那個微創手術,動脈鎖寂靜無聲地在他體內工作著。

做手術的時候他要求不打麻藥,來清醒地感覺著那些鉑金絲進入自己的體內,如同毒蜘蛛的觸手那樣緩緩纏繞在他的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