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破舊的廟門被推開,門上累日積下的灰塵掊下,落了滿地。

一縷日光騰來,萬千塵埃盡作飛絮濛濛。

何境身穿金甲,跨過門檻,環顧廟宇之中。

蛀木朽梁,鏽盂泥像,蛛網晦氣。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尊佈滿蛛網的泥像之上。

泥像三頭六臂,人身蛇尾,工匠工藝樸實卻見細節,泥身深淺可見鱗片,只是面目全無,不見喜怒。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從後面傳來,將仔細打量的何境嚇了一跳。

“大師……”

一位五尺不足,赤足裸眉的僧人踩著一地灰塵走了進來。面朝泥像,誦了一句佛號。

僧人面目柴瘦,但身上氣度如山嶽厚土,將廟宇之間的晦氣陰森驅散不少。

“平山……廟?”何境看著這位和尚,面目有些驚訝,“這……”

那和尚只是微微一笑:“施主以為如何,近年平山廟在民間香火衰微,有此光景也是情理之中。”

“那我們……”

“無妨。”這和尚手中撥動念珠,“道無長幼,達者為尊,平山娘娘管轄境內諸妖,今日求見,乃為墨湖龍王。”

廟間聽聞墨湖龍王之名,風聲起承,化作旋圓,露出一塊青木令牌。

見到這令牌,和尚雙手合攏,禮敬一拜。就將收入袖中。

遠處,見到這一幕的何境也有些愕然。

不是說,這平山廟乃是妖族聖地,進入此廟中人無一生還,大多化作那些腌臢蠢物的腹中廢物嗎。

怎麼如今,兩三句話時間,就得了結果?

直到在那位和尚的指點下重新關上廟門,何境仍然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慶幸之中。

“和尚,不若將那塊令牌給我,你們拿著,怕是出不了這座山。”一道清脆嬌俏的蓮聲響起。

何境停下腳步,往後看去,卻見這廟宇之上,一雙晶瑩修長的玉腿搖曳,裙紗明晃,抹出動人身姿。

和尚頓足,身上氣勢比之前多了幾分凝重,回身望去,又唸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貧僧苦嚴,見過施主。”

那女子一頭青絲被玉簪彆著,半露披散,眉宇青蔥,水靈動人。

“和尚說話真有趣,來來回回都是一句,你倒是說說,這和潑婦罵街有什麼區別?”女子身踏玲瓏,輕盈落下。

“阿彌陀佛。”苦嚴和尚也不爭辯,只是看著來人,“施主此番前來,是代墨湖龍王而來?”

“咦?”女子露出一排白玉明齒,“你倒是煉了一雙火眼金睛,看出了我的真身?聽聞佛門偏重本心,你倒是說說我的根骨怎麼樣?”

“說算天機,還是道門更勝一籌。”苦嚴卻是搖了搖頭,“不過若論天姿,如此年歲便成就妖王,來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