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愛,”他不假思索地道,“我願意為此獻出生命。”

林煙被逗笑了,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真是個好答案,那麼第三個問題。”

“那在你們暫停救援的期間,看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被怪物生吞活剝,妻離子散家庭破亡的時候,你們是什麼心情?”

“你們是覺得那些人滑稽、可笑,還是不停歇地消耗著自己的憐憫?”

那名小隊長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別誤會,我並不是要為那些人討個公道,也並非在嘲笑你們,我只是很真誠地想要探討這個問題。”

“換個角度說,我也是在給你們機會,也許你可以在這裡說服我,讓我不去成為你們的敵人。”

對林煙這一方來說,沒有死亡的恩怨總是能夠化解的。

“……我可以告訴你我當時的心情,”那名隊長說道,“我當時很不理解下達這個指令的上層,但很快,我又開始可憐他,每一名無辜者的死去都在積累我們的罪,而這種罪在積累到第一個人起就已經洗不清了。”

“我們,和下達這個指令的上層,每一個人都頂著十足的壓力,勢必讓犧牲有所收穫。”

“我們不敢去看那些人的慘狀,不敢去聽那些人的聲音,每一個人都在封閉自己,那段時間我們連談話都少了許多,每個人都在麻木地執行命令。”

“我們明白自己身上揹負的重擔,在今後一生之中都卸不下來了,但只要想著,這次的犧牲會拯救更多的人,我們就有前進下去的動力。”

那名隊長捂住額頭,坐在病床上的背影都佝僂了幾分,好像他真是個年過古稀,生命垂危的病人。

“我不是澤麗市的人,我當時真的很慶幸,我的家人不在光幕當中。”

“那我們呢?”林煙說道,“今右的過往,我暫且不提,我從未濫殺無辜,甚至於還救助過許多受難者,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光臨了你們的必殺名單。”

“哪怕禍亂都曾說過可以饒我一命……哈哈哈,我又犯了什麼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和今右都是這樣,”那名隊長說道,“你和今右沒有對光斑處理局表示遵從,那便是未知風險,這也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危。”

“但我們從來沒覺得這樣的行動是正義的,我們清楚,這是為了未來而誕生的必要惡。”

只要人類一天活在地球上,人類對於整個自然犯下的罪行就不會停止。

對於人類社會而言更是如此,因此為了對抗人性中必然產生的惡,一種名為“必要惡”的制衡出現了。

“既然這種惡行永遠不會消弭,與其由更邪惡的人掌控,為何不先將它掌控在自己手中呢?”

這是大多數犯下罪行者的僥倖與自我欺騙心理,只有極少數心智堅定者能夠保持初心。

“禁止家境單薄者入內”的賭場、“不允許虐待女性的”妓院、“減少債務壓力”的高利貸、“禁止拐賣不知情者”的人口販賣站。

以及以“清除不穩定因素”為由的殺人。

總有大大小小的“老闆”爭先恐後成為為大義現身的“罪人”,這其中,也只有光斑處理局能冠冕堂皇地活下來。

“我們可是為了更穩定的未來。”

未來究竟在哪兒呢?到現在為止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我懂,我懂,”林煙好說話地擺擺手,“必要惡嘛,我明白這個道理。”

“打擊小廠子是為了‘法律’,法律之上的官方部門就被稱作‘犧牲’,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啊。”

光斑處理局成員們心裡有種莫名的滋味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現在有些理解白蘭地的終極利己主義了,當個惡人就是比好人輕鬆得多。”

林煙看了眼他們複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我會一直保持中立的,你們不用這副表情。”

“那麼我的提問到此為止就接觸了,笑語,光斑處理局的緊急通訊裝置在哪?”

笑語立刻回答,“在右肩膀內的保險拉環中。”

“剪了,把他們的手機和武器也沒收掉,在光幕結束之前,他們都要在醫院裡住下了。”

武器是軍人的性命,他們死死攥住自己的恩賜武器,即使明知不敵,也還是做出了戰鬥的姿態,“我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你還要做什麼?!”

“放心吧,跟我有仇的是下達指令的人和那個讓我吃苦頭的老頭,我還不至於小心眼到為難你們這些身不由己計程車兵。”

“等你們的隊員手術結束,醫生會來通知你們結果。”

經過醫生幾小時的高精度手術,手術室的燈終於亮起令人欣慰的綠燈,或許是光斑處理局成員的身體素質普遍較高,躺著進入手術室的人都成功活著推了出來。

林煙也很欣慰,這意味著他的“人質”又多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