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螺與泥鰍,山野趣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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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在早幾年的時候,如果不是去慣常跟爸爸合作的那些菜販子那兒拿菜,而是去別的市場裡,也是被狠宰過的。後來我才學乖了……那可都是用學費和毒打換來的啊!」
看了一眼那個剛送走一個買黃鱔客人的賣水產阿姨,林小麥輕輕推了一把麥希明背心,慫恿道:「老闆,要不然,這次換你上試試看?」
看了看女孩兒亮閃閃的眼睛,麥希明再慫就說不過去了,定了定神向前來到那大媽面前,問道:「請問這個螺……怎麼賣?」
大媽抬眼看了看他,說:「山坑螺來的啊錢一杯。要多少啊?要得多我便宜點給你啦……」
看了一眼大媽手中已剝落了烤漆的搪瓷漱口杯,麥希明估量著那分量,說:「一杯多重啊?我們人多,可能要個兩三斤哦。」
大媽笑道:「一杯足足有六兩的啦,那你是不是要三斤?」
邊說,邊手腳麻利地連山坑螺進一個黑色塑膠袋裡,每一杯都滿滿的。麥希明伸直了眼睛看那袋子,說:「行了行了……夠了夠了!給一點水,我怕它們會死啊!這個螺有沙子麼?」
大媽說:「不用放水的,那些螺很賤生,放個大半天都不會死。」
——「沒有沙子!山坑螺怎麼會有沙子!這些螺都是我老公和兒子一大早的去山裡溪水石頭縫底下摸回來的,乾淨得很!回去用紫蘇辣椒炒一炒,很惹味!」
——「吶!送你幾棵薄荷葉啦,記得最後才下薄荷葉啊,不然不但不香,還會發苦的!」
旁邊作壁上觀的林小麥忍笑忍得捂住了肚子,看著麥希明接過了塑膠袋和一小把生嫩翠綠得彷彿能掐出水來的薄荷,正想要上去跟他匯合。麥希明忽然指了指旁邊的泥鰍,微笑且有禮貌地說:「阿姨,我多給你二十塊錢,給我再弄點泥鰍,好不好?」
阿姨一愣,笑容滿面道:「好啊。」
林小麥:「????」
「走吧。我們邊走邊說……」麥希明只是把薄荷遞給了林小麥,也沒有讓她幫忙分擔別的東西,就自個兒提著那晃動不休的黑塑膠袋,朝前走去,「螺可以活得久,泥鰍怕是沒那麼旺盛的生命力。趁新鮮,我們趕緊帶回去吃了。」
林小麥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老闆,你是真的國外長大的ABC嘛……」
「小麥,你嘀嘀咕咕些什麼?」
「沒什麼!我這就來!!」
坐回到車子上,林小麥接過麥希明手裡的兩個塑膠袋,把裝著泥鰍的那一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兩腳中間的車地板上,兩隻腳夾著那袋子。麥希明瞥了她一眼,說:「不用這麼小心,你這麼坐,多彆扭啊。就這樣僵硬著等回到山莊裡,你腿還要不要了?」
林小麥低頭看了一眼那些遊動不休的泥鰍,說:「沒事,我堅持得住。要是把它們放在二排座,這些泥鰍渾身都是粘液,滑不溜秋的。跑出來搞髒了車子事小,有那麼一條半條鑽進了座椅下面死在那兒事大……」
抖了抖肩膀,麥希明翻了個白眼向天,略帶炸毛道:「行了,別說了!」
見到他明顯反感,林小麥微微一笑,也沒有糾纏下去。乖巧轉移話題道:「老闆,剛才你是怎麼從老闆娘手裡拿到這麼多泥鰍的?我不知道你這麼會講價誒……」
麥希明淡淡地說:「也沒有特意講價……我看她給我山坑螺的時候,給得很實在,說是一杯六兩,實際上幾乎都給多了一點點。就衝著這一點點,我臨時起意,要帶上這些泥鰍。」
林小麥說:「那為什麼不帶黃鱔和蟾蜍?」
麥希明說:「她的黃鱔銷路不錯,只剩下不多了。泥鰍……屬於她的滯銷品。自然是燒冷灶推滯銷吧。」
林小麥
問:「那蟾蜍呢?」
麥希明抿了抿薄唇,眼神一陣亂閃:「可能我還需要再克服一下,才能面對那東西。」
聞絃歌而知雅意,林小麥秒懂,微微一笑,不再糾結。
車子開出了亞婆鎮,晨霧散去,陽光變得越來越毒辣。天邊一朵雲都沒有,藍得彷彿透明一樣,滿地都是綠的,風一吹,能見度高得能夠清晰看到十幾公里以外的細小山頭。林小麥看風景看了一會兒,竟然感到眼睛發痛,閉上眼睛默默地按摩睛明穴。
耳畔傳來麥希明的說話聲:「平時手機看多了吧?」
索性換上了雙手,做起全套不打折扣的眼保健操,林小麥說:「你怎麼知道?」
麥希明說:「長時間眼睛盯著螢幕,很容易讓眼周肌肉形成慢性疲勞。加上螢幕的光譜是非常單一的,對虹膜也會不知不覺地造成影響……當眼睛回到了正常的太陽光照射下,接觸到廣泛且不可思議的自然光譜時,長期疲勞的肌肉就會舒緩下來,所以眼睛反而就會覺得累和痛。等到之後……疲勞的眼睛充分放鬆了,又會覺得很舒服的了。」
他說得跟真的一樣,很是一絲不苟的,林小麥笑道:「是不是真的啊……老闆,你怎麼連這個都懂?」
不料麥希明道:「因為有一年我們得了一個牛頭。那牛眼睛足有我拳頭大,家裡的廚子不知道如何整治它,我和程子華著實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不謙虛的說一句,鬧到後來,牛頭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瞭如指掌。你眼睛牛那麼大,想來情況也差不離……」
話音未落,一通小拳拳錘到他肩膀上。麥希明敏捷躲閃,格擋開林小麥的拳頭,另一隻手仍舊穩穩把著方向盤:「好啦好啦,在開車呢!!」
林小麥彎下腰來,攏住了略有些鬆散的泥鰍袋子,才又坐正身子,「你是老闆呀!能不能有點老闆的樣子!」
麥希明只是笑。
林小麥又問道:「你們研究一個牛頭研究了多久來著?每塊肌肉瞭如指掌?沒有個兩三天功夫搞不定啊……那豈不是最後都臭了?那還吃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