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和我握手的老哥還真沒說錯,沒到二十分鐘,我們這一票人就下了動車。

“為什麼不坐地鐵啊,這車廂裡也太擠了。”小齊一下車就抱怨,同時摟著肩膀搓著,“這就是乾山?比我想象的還要冷啊。”她一邊說一邊吸著鼻子。

“冷就對了,讓你多穿點,”我把行李包挎在肩上,“地鐵連這一半的速度都趕不上,再說在上面你可是要被當成珍稀動物圍著拍呢。”

小齊摟著雲星彤的胳膊,“那有什麼不好。”

“幾位就是沉幻症調查研究小組的?”一箇中年女人迎了上來,“蘇組長是吧,久仰大名,”說著女人向我伸出了手,“我姓張,張青婉,乾山勞動醫院腦科主任。”

“這我哪敢啊,叫我阿猛就成。張主任是腦科的專家,早就有所耳聞,今日終得一見。”我應和著,這個張青婉的來頭確實不小,乾山大學裡的外聘醫學教授,從醫十餘載成績斐然,不少人為了治病不遠千里來到乾山找她。人家這麼大的名氣能親自來接我們,自然不能冷了別人。

張主任明顯聽慣了這樣的話,但臉上還是露出笑容,“看這幾個孩子凍的,”她撩開一旁的車門,“趕緊上車吧,別的話咱們車上說。”

“謝謝張主任,”小齊應了一聲,第一個坐進了車裡,雲星彤和方智明緊隨其後。

我見狀只能尷尬的笑笑,“見笑了張主任。”

她倒是沒覺得什麼,“別見外,大家都是一個學術上的,那就是一家人,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

人家都這怎麼說,在扭捏下去就太不爺們了,我也就跟著小齊的腳上了車。該說不說,還好這輛車是個大型轎車,要不還真的擠不下我們這幾個人。

張青婉坐在前座副駕駛位,駕駛位坐著一個毛頭小子,明顯是被她拉來做壯丁的。小年輕見了我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張主任,聯結器送到了嗎。”我的旁邊擠著方智明,心裡萬分慶幸這次也沒有李胖子,要不他一個就得破我倆。

“到了,機器前腳到,你們後腳就來了。”她說話帶著一種北方特有的地方味道,“這幾天降溫得厲害,幾場雨下來基本上就已經冬天了。”

“可不是,我們冷不丁到這還真有點不習慣,”我沒打算跟她繞話,“咱們現在是直接去醫院嗎,我想先看看病人的情況。”

“行,去醫院。”張青婉沒有反駁,“病人自從沉睡之後腦波一直較為穩定,沒有出現大的波動,現在仍然處於安全範圍內。”

這是最好的,能讓我稍微有點準備的時間,“誒,病患的孩子是不是也在你們的醫院裡。”

張青婉沉默了一下,“對,孩子挺可憐的,來的時候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整整三天才擺脫了生命危險。”

“病人家屬呢,”這些我都知道,都在病歷上看到過,“可以幫我聯絡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他們……”張青婉話說道一半不再說下去,只是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喂,對,是我。”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醫治韓先生的治療小組到了,你們現在可以來醫院一趟嗎,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大了許多,連帶我這裡都能聽得到,“那傢伙就讓他去死!憑什麼我姑娘就救不了,那個好死不死的還要救?”

事情果然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我向前座伸出手,張青婉猶豫了一下把手機遞給我。

“你好,我是沉幻症調查研究小組組長蘇司猛,我想了解關於病人韓宇曄的情況,請你們現在立刻到醫院裡來,這不光是為了他,也是給孫月的一個交代,你明白嗎。”我冷聲的說著,“我需要知道事發當天出了什麼事情,這才是真的幫你,幫你姑娘,你懂不懂我在說什麼。”其實我的話裡有些門道,必須要一氣呵成,中間不能有半點停頓讓他插進來話,而且反覆問對方明不明白自然就會給對方一種壓力,這能讓對方憤怒的氣焰消減許多。

“你真的能做到嗎。”果然,電話裡傳來了哭腔。

“我以組長的名義向你保證會給你一個交代。”我長舒一口氣,講真的我沒什麼底,也許剛才我那麼說完電話那頭更生氣也說不定。

“我知道了。”電話那邊說完就掛了。

“看見沒,那頭上的青筋,我就說沒事別惹到猛哥,”小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上次算我們僥倖,以後你們這種事別叫上我。”

我聽見張青婉“哼”了一聲,明顯是在憋笑。

“就屬你話多,”小齊的碎嘴屬性我現在早就接受了,我把手機還給張青婉,“這是病患韓宇曄的親家爺吧,那他的直系親屬呢。”

張青婉搖頭,“就一個媽,知道情況之後就暈了,到了醫院又暈了一次,現在癱在床上起不來了。”

嘖,好生生的一個家,現在卻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