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又回到了醫院,韓雨鳴又見到了我們表現的一臉驚訝,“蘇組長,你們不是休息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誰說的,”小齊搶在我前面問道,“事情都擺在這了誰還有心思休息,”她雙手抱胸學著我的語氣。

“任院長啊,”韓雨鳴沒看懂小齊的意思,“就在剛剛。”

我就知道,“胖子,你去把任院長找來,如實跟他說就好,”我指使著兩人,“小齊,準備吧。”

“好嘞,”兩人領了命令,李胖子出了病房,小齊則把筆記本接在聯結器上開始擺弄。

“對了,你是韓金紅女士的家屬,想要連線的話必須要有家屬的同意,”我話沒說完,韓雨鳴就搶著回答,“我同意,阿嬤現在也只能靠你了,蘇組長。”

“行,”我坐在她的床上,把連線裝置扣在腦袋上,咧開胸襟貼上電極片,“我需要用一下你的床。”

韓雨鳴愣愣的看著我,“哦,可以。”

“小齊,”我躺在床上,儘量放空思想。

“猛哥,要不要等任院長過來,”小齊有些猶豫,“在人家的地盤上這樣不太好吧。”

“廢什麼話,”我放平呼吸,“讓你動手就趕緊動手。怎麼,是不信你猛哥?”

“懶得管你,”小齊聽了我這麼說才動手敲著鍵盤,同時一陣白光灑下,隱約的我好像聽見了任道的聲音,但很快就被各種嘈雜聲掩蓋住,其中混雜著低語聲,呼喊聲,尖叫聲,這些聲音擰在一起好像是一條麻繩一般,牢牢地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

我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脖子上的緊縛感是真實存在的,我正雙腳離地被吊在半空中,同時肺裡的空氣已經所剩無幾,我好像吞了一枚炸彈一般,那股疼痛幾乎比脖子上的緊扼更加讓我難以忍受。

雙手向上抓著,我最後的一絲理智告訴我,一定要用全身的力氣抓住這條繩子。我幾年前看到過一個理論,說是如果自己脖子被勒住然後吊起,但是雙手抓住脖子之上的繩子,會不會窒息。現在我終於得到驗證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根本用不上力氣。

媽的,我感覺到鼻腔裡流出了什麼洇過我的嘴唇,掙扎的四肢漸漸沒了力氣。看來這次就這樣了,還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這一上來就讓我不明不白的被吊著,好歹給點機會啊。

也許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吊著我的繩子突然斷了,我摔在地上栽了個跟頭。

“咳咳,”我揉著被勒的生疼的脖子,發黑的視野裡終於有了顏色,但這其實比被吊著也好不了多少,因為滿地都是屍體。

我喘著粗氣站起來,將腳從一個人的臉部移開。那具屍體的眼睛依舊睜著,直勾勾的瞅著我,毫無生氣。臉上有些浮腫且脹大,不過即使這樣也不影響我辨認出屍體的身份。

她是韓金紅,滿地的屍體都是她。看樣子腳下的屍體和現實中的韓金紅有些不同,起碼年輕了許多,看樣子也就二十過半的歲數。

當然不光是這些,她的脖子上同樣也套著繩索,同樣斷了一截,但結果就沒有我這麼好運了。

都是一樣的死法?我就近看了幾個,她們脖子上有的帶著勒痕,有的拖著麻繩,有的吐著長長的舌頭,彷彿是人間地獄一般讓人膽寒。

我吞著口水,緩緩地抬頭望去。

我面前張著一顆巨大的樹,豐滿的蓬蓋幾乎遮蔽了天空。這一抹綠色並沒有讓我覺得安心,反而更加的讓我目瞪口呆。樹上的枝椏上垂著數不清的麻繩,有的斷了一截只剩下繩頭,有的上面掛著一具身體,無風自擺。

我屬實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扯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繩套。

也許是這夢裡的衝擊對我太過於劇烈了,我都沒有自己的觀察過我的身體,一個晶瑩剔透的手鐲套在我的手腕裡,隨著我漸漸僵硬的動作,明晃晃的箍在我的小臂上,相當的扎眼。

為什麼要說扎眼呢,回首一地的屍體,每具屍體的一個手腕上都帶著一隻手鐲,和我手腕上的樣式完全一致。

不是吧,我摸著自己的臉,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原本應該滿是鬍渣的下巴變得光滑整潔,就連面板也變得細膩了,本該雜亂的頭髮也變得順滑,一直披到肩膀上。

至於我身上是明顯的布衣布鞋,看不出什麼門道,一開始我還真沒注意這些,目光全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了。

這是韓金紅的身體?想來也是,這樹上掛著的都是她自己,怎麼又會平白無故多個素不相識的人。我喘著粗氣退到一邊,這裡還算乾淨一些,相比靠近樹幹那些已經壘成小山一樣的屍體,這裡還能有些下腳的地方。

我面前的是一棟樓,沒錯就是老式的港樓,七八十年代常見的那種。仰起頭望去,有著因為歲月已經脫落的牆皮,外漏的長廊,窗外懸掛的衣物之類的。

這肯定就是韓金紅的住所了,雖然我沒見過,但這種港樓風格在別處可不常見。況且方智明也說了,這個地方四面環著樓體,說的不就是這裡嗎。

要進去嗎,我左右望了一眼,竟然沒有發現入口。有點意思,我趴著牆向一樓的一扇窗戶裡望去,裡面充斥著令人畏懼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