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遠處頭頂,被綠色黴菌淹沒的天花板上,以一種相當詭異的方式站著一個人,雙腳踩在黴菌之中,做出了一副招架的姿勢雙手護在胸前,但看樣子似乎沒有起什麼作用,因為他全身沾滿了綠色,基本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樣貌。

出現這樣的狀況肯定是有原因的,難不成這裡真的有怪物?我心裡“咯噔”一下,這要是撞見了我指定就白給了。

想是這樣想,但總不能躊躇不前。第一次連線原點我也不指望能搞定什麼,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尋找線索,結合現實來分析造夢者的內心。我還巴不得遇上這裡的怪東西,說不定會有什麼重大發現。

我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點滴架忍著墜痛挪到了人形旁邊。這距離近了一些細節也看的更清楚了,他的臉剛好倒懸在我的面前,看樣子這個人應該是遭受到什麼驚嚇,嘴張得很大,一隻手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我能看出來之前握著一個柱狀的輪廓,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逃離自身的悲劇。我勉強能看出此人之前穿著的也是病號服,只不過現在已經被綠色黴菌沾染得黏在身上。除了大張的嘴,此人的面部已經模糊不清,眼睛已經完全被同化成墨綠色,同時滲出流體掛在額頭上。他的頭髮裡滿是絲狀的菌絲,那股氣味好像是淋上豬血,又過了幾個月沒有洗澡一樣,讓我的胃部又一次感到不適。

我後退幾步,儘量遠離一些面前的怪異。

也許是我眼花了還是什麼,我不經意的瞅見了人形的嘴動了動。

難道這個怪東西是活著的?我只覺得頭皮發麻,說起來也並不是怕,就是這全身沾滿了這古怪的黴菌看著就讓人避而遠之。

“你還好嗎,”我吊著膽子問了一句。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似乎剛才真的是我眼花了。不過我也是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是感覺人形和剛才的姿勢不太一樣了。乾脆顛著手裡的點滴架,杵向倒立的人形。

我的本意只是想要試探下,畢竟面前的東西有些超出常識,鬼知道是不是活的,別再突然跳起來給我咬上一口就得不償失了。誰知在我手裡的點滴架輕輕地碰到人形時,他的嘴角突然裂開,一直咧到兩側的耳根,墨綠色的液體從傷口中滲出來,拉著細絲滴落在地上。

媽的,我趕緊收回點滴架,早知道就不做多餘的事了。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只是剛開始。人形的喉管突然鼓起,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在其中沿著食道一點點蠕動。

這裡我要說一點,人的食管充其量的直徑也就是兩指寬的距離,你要說嚥下一個饅頭大小的東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是稍微大點的食物也會造成食管脹裂,壓迫性窒息等等,當然那只是理論上來說的,這是在夢裡,說不明白的事兒還少嗎。

我踉蹌的後退幾步,算是遠離了面前不知名的事物。那個鼓脹雖然運作緩慢但絲毫沒有停下,終於透過了喉管擠出了食道,“啪嘰”一聲落在地上,在周圍濺滿了綠色的黏物。

我本想遠離的,但那東西有點眼熟。沒錯,就是我之前用點滴架砸死的那個怪東西。也許是摔暈了頭,或者是沒有適應腿腳,在地上扭動了半天也不見其站起來。

這玩意是這麼來的?我心裡一陣惡寒,還好退後了幾步,讓著東西濺到身上估計我得被噁心死。見那玩意在地上掙扎著就是站不起身,看上去對我也沒什麼威脅,乾脆不管它,轉過身沿著走廊向前踱著,反正又追不上來。

這裡還真的和現實中的泰饒邊區醫院沒什麼兩樣,這層樓我也是來過兩次,前面的護士站,拐角的垃圾桶,就連窗臺上的盆栽都一模一樣。想來也沒什麼毛病,第一病患彭明越就是這裡的醫生,肯定對這裡相當熟悉。第二病患曾成輝也是在這間醫院裡進行的沉幻症連線,兩者的記憶一疊加,自然就會重疊出這樣的一個場景。但我唯一沒有想明白的就是頭頂的這些綠色黴菌,不知道是屬於彭明越的還是曾成輝帶進來的。

我磨蹭了好久才來到護士站,這裡亂糟糟的,也不知能不能翻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我咬著牙彎下身,忍著疼痛在雜物堆裡翻找著,雖然大多都是些無用的東西,像是空掉的吊水袋,裝著半管不知名液體的注射針頭,已經生鏽的手術刀,各種模糊不清的病情報告與病例分析,翻找時帶起的那股黴味很是濃烈,但還是讓我發現了比較有價值的東西。

那是一張病歷,正是彭明越的。想來應該是曾成輝的意識帶進來的。

病歷上的介紹和姓姚的給我的差不多,好傢伙這得是多敷衍,多少整合一下曾成輝收集到的線索再給我也行啊,一個複製貼上他是省麻煩了,老子還得在這裡玩命。病歷上密密麻麻的有很多手寫的情況分析和記錄,倒是和雲星彤做的分析差不多,不愧是師兄妹。但唯獨在手術事故上話了重點,看來他是覺得這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