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起,案件中就充滿了矛盾和有問題的法律策略。例如,對採訪記錄的分析發現,調查人員透過引入暗示資訊、當孩子們說了與邁克爾斯此案有牽連的事情時誇獎他們、當孩子們說了邁克爾斯的好話時則提出質疑、邀請孩子們假裝知道或猜測所謂的事件,從而完全操控了孩子們。控方律師沒有呈遞任何可以證明性虐待的實質證據,但是他們卻把邁克爾斯說成是一個“很會演戲”、“狡詐地迷惑人”的人。她做的每件事,都會從她是一個“怪物”的角度來加以解釋。

例如,她要是對孩子們很有耐心而且很和善,那就說明她想引誘他們。在這家幼兒園工作的其他老師,沒有一個人曾聽到過或看到過什麼,儘管多數午休時間的涉嫌性虐待都發生在與他們所在屋子只有一面窗簾相隔的午休室。在審判中,法官允許孩子們在閉路電視上作證,但他自己卻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駁回了辯方律師提出的對孩子們進行交叉詢問的請求。

一位控方證人,即孩子們的心理治療師,在作證時提到,那些否認被邁克爾斯小姐性虐待的孩子們,都得了一種“幼童X虐併發症”,這是一種心理狀況,會使孩子們否認自己遭受過性虐待這回事。事實上,孩子們越是否認這件事,心理治療師就越發肯定X虐待確有其事。

邁克爾斯後來被判有罪,罪狀共計115條,其中包括折磨孩子、X虐孩子、恐怖威脅孩子等,她被處以47年有期徒刑。就像雪上加霜一樣,在獄中,她收到了埃塞克斯縣公共辯護律師辦公室寄來的80萬美元的法律費用賬單。1993年,在她入獄5年後(這其中還包括18個月的單獨囚禁,表面上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新澤西州上訴法院推翻了對該案的判決。

不久,新澤西州最高法院宣佈支援上訴法庭的決議,嚴厲譴責並駁回初審判決。法院記錄上寫道:在法庭上作證抨擊邁克爾斯的那20個孩子,都是在受人指使、賄賂或威脅的情況下才這麼去做的。

你可能會認為,由像州最高法院這樣有影響力的機構作出的正式無罪宣判,應該可以扭轉人們對邁克爾斯的看法。然而,她仍然是群眾憎恨的焦點。仍有許多相信自己孩子受到X虐待的父母,繼續對邁克爾斯起民事訴訟。其中一位母親說,要是有機會,她會親手掐死邁克爾斯。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曾在那家幼兒園待過的孩子的父母,公開收回他們對其孩子前任教師的起訴。”

李易根據記憶緩緩地說道。

“這也太可怕了吧?”慕晴一臉驚愕地道。

“可這就是事實!”李易道。

“其實我更疑惑的是,不是孩子喜歡說謊,而是孩子為什麼會說謊?罪惡中到底孰對孰錯?”陳問突然問道。

“從李易你的這個故事裡,由小女孩的一句謊言引起的種種後果。看似漫不經心,卻釀造了不可估計的嚴重後果,但是為什麼會這樣?”陳問繼續道。

眾人都陷入了思考。

“說實話,我剛才聽完這個故事,第一反應就是,“我去,小孩子太恐怖了!”“這小孩真壞,竟然如此撒謊!”

可是問哥你的這個問題,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是孩子喜歡說謊,而是孩子為什麼會說謊?可為什麼孩子會說謊?”周果說道。

“其實剛才聽了李易的故事,我發現一個問題,關於小女孩克拉拉的家庭的問題,小女孩的父母其實對於她是疏於關懷和管教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小女孩克拉拉作為一個還在成長初期的兒童,是很容易受到家庭因素的影響的。

而在這個故事中,基於這點,小女孩在精神上是缺少呵護的,以至於她才會把感情轉移到男主角身上,畢竟男主角盧卡斯對她的關心還是挺細微的。

所以我覺得她是找到了一種類似父愛的溫情,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種情感,至少她在男主角的身上得到了一種被關懷,被呵護的感情,這就足以讓她把感情轉移到男主角身上。

然而作為一個小孩,她又根本分辨不清這種微妙的情感,在她的內心世界,她覺得自己就該得到這樣的情感才對。於是在她極力想表達這種情感作為回報的時候(送禮物給男主角)卻遭到拒絕,彷彿那種得不到關懷的情感又回來了——這才導致了一個謊言的開始,一個悲劇的開端。”

“我們常常說童言無忌,孩子是無知的。

所以,錯,其實並不在她,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無知盲目、人言可畏群眾——他們才應該是這個故事著力諷刺與批判的群體。對不對?”

陳問看向李易。

李易點了點頭道:“就如同《搜尋》裡面的葉藍秋的遭遇,不同的是,《搜尋》裡面的始作俑者本就是惡意的,而《狩獵》裡面的克拉拉她的初衷,並沒有那麼大的惡意。

我們都知道,眼見,都並非為實,更何況道聽途說?

但是在矇蔽了雙眼下驅使出來的“正義感”,是盲目的,是狗屁不如的!

這是最讓人心寒的一部分,這是最讓人憤怒的一部分,這是最讓人無奈的一部分,這同樣也是最尖酸諷刺的一部分。他們看似伸張“正義”,卻不以真憑實據為基礎;他們看似維持“公正”,卻不以實事求是為準則;他們看似“通情達理”,卻在種種行為舉止中透露出令人作嘔的氣息。從院長開始,到家長,再到群眾,從單獨談話,到通知並警告家長,再到讓警方介入,一切在他們眼中似乎都合情合理,每個人都“相互幫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每個人都自我陶醉在他們所認為的“正義感”中,不能自拔。

我希望如果這部電影拍攝出來,能夠帶給觀眾一種,在觀影的過程中,覺得可笑,覺得憤怒,覺得可恥。但想想現實生活中,又有多大的差別呢?

在流量眼球時代,如今在生活中僅僅依靠“道聽途說”、“斷章取義”從而對一個事物、一個人或者一個群體作出“豪言壯語”的批判、駁斥甚至排斥的群眾,還少了嗎?”

“不過,這個故事,估計不好拍,因為拍起來估計也會很難受。”唐路不由地有些幸災樂禍地道。

他說的卻是事實,其實這樣的一部電影,拍攝的時候,絕對不會那麼的順利,因為真的真的很冰寒,很令人絕望。

《搜尋》這部電影裡面,大家可以找到發洩,或者更深刻點“復仇”的物件!

但是《狩獵》這個故事裡面,你卻很難找到這些。

復仇,向著誰復仇?

發洩,怨恨,朝著誰發洩,怨恨?

這才是最令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