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你冷靜一點!隔壁就是導演啊!”

辛渡用頭“咣咣”去撞化妝鏡,桌面上的東西被他攘了一地,他還要吼,經紀人捂住他的嘴拼命,另一隻手氣得掐他!

“你給我忍住!忍住!再熬一個月就正式開機了!”

經紀人隨身帶了藥,顫抖的手裡落滿白花花的藥片,辛渡被藥塞得乾嘔,兩口水順下去,不消一會兒就冷靜了下來。

顏昭從沒被人這麼罵過,也是震驚地舉著電話,但那頭被人結束通話了。

顏昭這個人,優點在此,缺點在此,軸。

她才不管辛渡是死是活,是瘋是魔,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於是晚上,她又編輯了數條簡訊騷擾他——

“辛先生,我的朋友經歷了很多不好的事,她被人騙到非法組織裡控制長達一年的時間,我從警方那邊瞭解到,那些男人欺負她又聾又啞,磕了藥就打她,拿她發洩,她的身上到處都是菸頭燙傷。我不相信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

“辛先生,您是最後一個跟她有接觸的人,您為什麼要跟我說提籠架,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您要非說她跳河了我可以把近些年所有打撈上的無名屍都去查一遍,我真的,什麼方法都用過了。”

“辛先生,您是個好人。求求您了,給我一點方向吧!”

終於,他回覆了她。

“我不是一個好人,勿擾。”

281

寬闊水塘邊,殘星幾點。

一群羽色美麗的白頭大鳥正踱著步,它們步伐嫋娜,體態優美,曼妙輕盈。

紀承達如痴如醉地欣賞著眼前的這些白頭䴉鸛,輕聲感慨:“來之不易,來之不易啊!”

紀石武走到他身邊,彙報道:“哥,人已經埋了。”

紀承達往遠處的黑夜望去,夜沉如沼,只能聽見剷土鍬挖的“嚓嚓”聲。

這園子太大了,太大了。

紀承達微微側頭,問:“你會不會覺得哥太狠心?”

紀石武想了想,說:“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紀承達又去看遠處的黑夜,享受著鐵鍬插進泥土的聲音,沉吟道:“李黑手的確跟了我十幾年,我的事幾乎都經過他的手,功勞不小,但我自認沒虧待過他,他卻夥同孫利揹著我行事,是他黑心爛肺,這回,我讓他爛到泥裡,爛徹底。”

紀石武道:“眼下就剩孫利沒找到了,這個人極其狡猾,不好辦。”

“不好辦也得辦,”紀承達轉回身看向他:“今天你不玩命,明天命就玩你。”正說到晦暗沉重的話題,紀承達卻忽然“咦”了一聲,摸了摸弟弟的手臂:“你這紋身怎麼都洗了?”

紀石武撓撓泛著月光的頭,不自然地笑了笑:“撒了泡尿,照了照自己,確實不像好人。”

紀承達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臂:“低調點好。”

282

顏昭病休結束,最高興的是錢律師。

其實打從這女孩一進律所,他就知道這孩子是塊料。

顏昭身上的韌勁和老成,是許多青年所不具備的。剛把她要過來的時候,純粹是因為形象好,正缺個面子上的幫手,給這女弟子開了竅,不愁她在酒桌飯局上不能給他老錢錦上添花。

但令他驚喜的是,這孩子不僅形象拿得出手,工作態度和能力也是可圈可點。

還記得考驗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把五百個房產證裡的重要資訊,整理到一張表格裡,限時一天。

這項看似機械的任務,其實淘汰了一大批新人,它的難度就在於,作為新人律師,能不能集中注意力,把瑣碎繁雜的事情做得沒有紕漏。

甚至素質差一點的新人會傻乎乎地問,“請問,哪些是重點內容?明天的什麼時候交?”

然而顏昭什麼都沒問,她是第二天的下午一點把表格交上來的,材料整理得齊全漂亮,無一差錯,格式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