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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

市局刑偵支隊,厲風正帶著專案組成員做9.19小吃車投毒案的案情分析。

小張彙報說:“我們查到,整個電子廠擁有最早一批橘色工服的南方女工,只有兩名。排除了有不在場證明的女工江琴,剩下的就是聾人梅芳芳,據梅芳芳的親戚說,梅芳芳在電子廠工作了五年,後來趕上下崗潮,就失業了,經人介紹,嫁給一名打魚工人葉小舟,2000年,葉小舟透過梅芳芳介紹進了電子廠做工。梅芳芳下崗後跟一位聾啞老師傅學了開鎖的手藝,在街邊開了個修鎖小店,局裡很多片警認識她,因為是特殊人群所以格外照顧,接到開鎖的報案基本都派給她去。”

“後來因為梅芳芳性格問題,經常跟客戶發生矛盾,就不幹修鎖了,開了家打字影印社。兩夫妻的生活原本還算不錯,直到他們的大兒子葉平生,在七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至今下落不明。很多人都知道夫妻倆丟了兒子的事,她的影印社到現在還張貼著走失兒童的資訊和照片。”

小張說著,將一張照片投放到大螢幕,那是一間不足十平方的打字影印社,外圍牆上貼滿了紅底白字的尋人啟事和一張放大的男童照片,啟示上寫:

重金尋子!愛子葉平生,7歲,身高1米2,於本月3號在康健路444號遊戲廳被一名穿著花襯衣的男子帶走,走失時身穿紅色小熊外套,蘿蔔褲,紅色運動鞋。如有知情人請聯絡電話……

季凜說:“梅芳芳會開鎖,就完全有能力開啟牛大嬸的小吃車的車鎖,然後騎走,來到死者家樓下,等待死者出來買早餐,死者如往常一樣出現,她將事先做好的有毒的燒麥給死者打包好,死者一走,梅芳芳就騎車逃離現場,再把車扔回原來的衚衕,上好鎖。只不過那幾條衚衕看起來都差不多,兇手還車的時候停錯了位置。”

小張:“如此有針對性的投毒,一定是為了報復某個人而不是報復社會,可是排查梅芳芳的社會關係,她與死者一家不認識,也沒有作案動機。”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厲風:“電子廠的老員工還有影印社附近的商戶都問了嗎?”

小張:“問了,廠裡的老員工形容梅芳芳,說她比一般人心狠,大家都形容梅芳芳是‘聾子毒,啞巴壞’。”

厲風問:“為什麼這麼說?”

小張:“梅芳芳丈夫的工友說,梅芳芳前幾天還揚言,說拐孩子的,買孩子的,都應該扒了皮扔到大街上去,還要把人販子的舌頭割下來扔出去餵狗。”

厲風問:“揚言?怎麼個揚言法?跟你反映這一情況的,是健全工人還是聾啞工人?”

小張說:“是一名健全工人。”

厲風:“男的?”

小張:“對,男的。”

厲風:“你繼續。”

小張:“我還走訪了梅芳芳影印社附近的商戶,商戶們對梅芳芳的印象大多都是,性格強勢,不好溝通。有個多年的老商戶說:別看梅芳芳是個聾子,但是性格一點也不弱,總是兇巴巴的,客戶經常跟她溝通不暢,都要被她兇,有時急了還推搡人,要不是派出所照顧她,她一般也沒什麼生意。”

厲風忽然打斷他:“說說葉小舟。”

小張:“工友和鄰居們對葉小舟的評價都是文質彬彬,雖然他是打魚工人出身,但是愛好詩詞,自己作的詩還被刊登在廠裡的報刊上,說話也是溫文爾雅,從沒跟誰發生過矛盾。”

厲風:“季凜,你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季凜:“我走訪了死者王元和錢秀芬的親友,得知二人的兩歲兒子其實是從哥哥那裡過繼來的,由於錢秀芬因病做過子宮摘除手術,所以不能生育。因為不是親生骨肉,王元脾氣又暴躁,所以經常打罵孩子,鄰居看到過好幾次。由此就生出了許多傳言,有人說王元的孩子是買來的,也有人說是小三的孩子,因為王元住的是回遷樓,有很多鄰居都是同一個村的,大家互相都認識,所以流言傳得特別快,版本也多。”

雲開面向季凜,問:“那天在現場,我聽你說,王元以前是開遊戲廳的,對吧?”

季凜趕緊去翻材料,厲風突然一怔,有如醍醐灌頂,立刻走到屏目前,把尋人啟事放大,圈出了尋人啟事上的一句話——在康健路444號遊戲廳被一名穿著花襯衣的男子帶走。

厲風在遊戲廳處畫了個圈,對季凜交待:“立刻查一下王元涉賭的那個遊戲廳!”

“是!”

沒多久,季凜就快步回來了:“王元以前開的那個遊戲廳,就在康健路444號!”

所有人都震驚了,緊接著就是振奮!

一個突破性的線索浮出了水面!

季凜推測:“梅芳芳的大兒子在被拐當天,偷偷去了王元的遊戲廳,在遊戲廳裡被人販子拐走,這足以讓梅芳芳仇恨王元。在尋子多年未果後,梅芳芳放棄了尋找,有了第二個孩子梅香,然而對兒子的思念仍然不減,而多年後梅芳芳得知王元老來得子,聽聞王元的小孩可能是買來的孩子之後,多年的壓抑加上恨意使她起了殺心。”

小張接了個電話。

厲風搓搓下巴,琢磨道:“可是,有一點很可疑,梅芳芳是聾人,她是怎麼聽到王元買小孩的傳聞呢?”

話音未落,小張忽然大喊一聲:

“厲隊!”

季凜正在思考,被小張的喊聲嚇得虎軀一震,當即發火怒吼:

“你直接說行不行?”

小張慌張地說:

“剛剛派出所接到報案,說梅芳芳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