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山林起大霧,能見度低得令人髮指,手電透不出多遠距離,相隔不過幾米的大樹都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姜曉渝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有無數隻眼睛躲在濃霧裡:「這種天氣根本沒法找東西……要不明天再說吧?也不急這一晚上。」

「影響不大,慢慢找。」齊翌拒絕:「別害怕,附近都是我們的人,喊一聲就能趕過來匯合,沒事的。」

姜曉渝對著冷僵了的手哈了哈氣,繼續幹活。

忽然,她掃到一團陰影,小心臟頓時一揪,一股難以言喻的涼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嚇得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本能喊了聲小心,一躍把齊翌撲倒。

齊翌吸了口涼氣,左手手肘劇痛。

同時,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忽然發散出很不得勁的感覺,就像上了肝火,不算強烈但很難受,他耳朵莫名刺痛,耳鳴中,響起一片亂七八糟的聲音。

嘩啦啦啦!

像無數只鳥撲稜翅膀,定睛看去,一大群黑壓壓的蝙蝠煽著像發黴的骨架似的白色肉翅,朝著他們撲來。

白翼吸血蝠!

它們大概是被大功率的超聲波驅使,烏泱泱一大片朝姜曉渝和齊翌襲來,不大的嘴的幾顆尖銳獠牙閃爍著寒光,兩翼纏繞著霧氣,就像來自地獄的吸血鬼。

姜曉渝感覺天靈蓋被掀開了,腦門陣陣發寒,渾身汗毛根根立起。

齊翌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電擊器和一張細密的鐵網,笑的很變態。

這一瞬間,姜曉渝居然生出了股齊翌要弄死她的錯覺,彷彿這些蝙蝠就是他召喚來的……

噼裡啪啦。

齊翌手中電光閃爍,鐵網用力一甩,大片蝙蝠頓時像下餃子一樣往下掉,空氣中瀰漫起一股焦臭味,半分鐘不到他腳下就落滿了蝙蝠,在地上打滾掙扎,有幾隻倒黴的剛舒展開翅膀就被他一腳踩進泥地裡,頓時沒了動靜。

後面的蝙蝠沖天而起,朝著東北方向逃命,齊翌眼疾手快又打落飛得慢的兩隻,意猶未盡地看著它們逃跑的方向:「曉渝,對講機給劉教導說一聲,告訴他方向,讓果園裡的民警過去看看,或許能發現這群蝙蝠的新窩。」

姜曉渝:「啊?哦,好。」

她手忙腳亂地抽出對講機,一邊給劉教導說事,一邊偷偷瞄邊上的齊翌。

齊翌捏起一隻蝙蝠,抓住脖子往左擰,塞進口袋,又捏起一隻,脖子右擰,塞另一隻口袋。

「咕嘟……」

注意到姜曉渝的目光,齊翌動作一頓:「縣裡的「專家」靠不住,得帶兩隻蝙蝠回主城,交給更專業的人調查。」

姜曉渝乾笑兩聲:「我什麼都沒看到。」

「那就好。」齊翌又抓起只蝙蝠,往地上一錘,把它砸的迷迷糊糊,撬開嘴拔掉牙,解下一小截繃帶扯斷,拴住蝙蝠掛在腰上:「對方再次出手,估計就在附近……難受不得勁的感覺還在,我耳朵也還有點痛,機器沒停止運轉,我們過去!」

超聲波傳播距離有限,而且對人體的影響遠不如次聲波來的強烈,他們仍能感覺到不適,說明機器功率很大,而且離他們不遠。

姜曉渝強迫自己忘了剛剛看到的東西:「蝙蝠從東北方向跑的,我們往那邊查?」

「不,」齊翌盯著在地上掙扎的蝙蝠,發現它們身體大多對著西北方,只少數朝著其它方位,他也朝著西北走:「它們已經幫咱指明瞭方向,順著這走……小心點腳下,可能還有捕獸夾沒被清空。」

姜曉渝快步跟上齊翌,但不敢貼著他了,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

齊翌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環境,感受著身體傳遞給大腦的訊號——越來越難受了,耳鳴的感覺也愈發明顯,說明他們找對了方向,正在接近超聲波發生器。

忽然,不對勁的感覺驟然消失,只有耳膜因為慣性還有點難受,齊翌止住腳步:「機器關上了……就在前面不遠,速度快點!」

說著他就躥了出去,儘量避開雜草灌木,轉瞬跑出幾十米,聽見前面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

「什麼人!站住!」齊翌手電打了過去,可惜光柱在濃霧中很快暈開,並沒有照亮多大範圍,只能隱約看見前方的霧在不規則翻滾著。

「曉渝!搖人!」齊翌一聲令下,同時當機立斷,抬手砰砰就是兩槍打進濃霧裡,再次加快速度。

姜曉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著對講機呼叫增援,一邊追著齊翌:「翌哥!慢點!別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