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你……怎麼在這裡？

想到那姑娘對自己滿懷抗拒的現實，蕭騰一瞬間變得有些踟躕起來，不知道眼下該繼續往裡走還是該退回到後面的院子裡，若無其事地打個電話跟老爺子道別，避免再跟她同處一室。

她既然如此抗拒自己，自己又何必再出現在她面前，讓難得露出如此笑容的她不開心？

可千頭萬緒，終究敵不過現實，在他徹底理清頭緒做出留下還是迴避的決定之前，原本在窗邊跟老太太閒扯嬉笑的姑娘已然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突然朝他這個方向看了過來，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錯愕與茫然。

“……你……怎麼在這裡？”

突然聽見熟悉的嗓音，哪怕只是低低的一聲“嗯”，她依然十分敏感地覺得這聲音好熟悉，因而抬頭看了一眼。

怎麼都沒想到，一眼就看見熟悉的人，笙簫眼神中滿是錯愕。

蕭騰靜靜地站在月亮門一側，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望著笙簫，這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就不吵鬧的堂屋變得越發安靜，滿頭白髮的老兩口，十分默契地轉頭看了彼此一眼，成功地在對方的眼神中看見了“看吧，他們果然認識”的意味，然後再默契地轉頭看著他們。

“怎麼，你們……認識？”老爺子挑了挑眉，望著蕭騰。

蕭騰還沒想好該作出什麼反應，坐在窗邊的老太太，這時也頗有興致地問自己身旁的姑娘：“阿笙啊，你認識蕭騰？”

愣了好半天的笙簫，終於從突然在鬱老爺子家中看見蕭騰的錯愕中緩過神來，聽見小老太太興致勃勃的問話，她這才收回了愣愣地看著蕭騰的目光，垂下眼眸思索片刻，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回答：“……以前一個學校讀書。”

就這？老太太明顯不滿意笙簫這個答案，又興致勃勃地追問：“然後呢？你們怎麼認識的？”

什麼然後？陡然在這兒看見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笙簫的腦子早已是一片混亂，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下意識抬頭看了眼老太太，看見她滿臉好奇與興致勃勃的樣子，彷彿離家出走的神思在這一刻總算迴歸到本來的位置，因此意識到老太太試圖聽八卦的心思。

笙簫不可能跟任何人提及，她跟蕭騰之間那些曖昧又委屈的過往，更別提此刻還當著他的面。

可面對著老太太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她敷衍無能，只能故作漫不經心地解釋：“就一起吃過幾次飯，我們是老鄉……”

“老鄉啊……”老太太眼前猛地一亮，老鄉好啊，多少小年輕是因為老鄉結緣的？

別看老太太已經年紀一大把了，她也曾經是滿懷少女心的過來人呀，拉著笙簫的手就打算跟她打聽更多，不想老爺子先她一步，突然拍了下大腿，若有所思地問：“前段時間，你突然帶著一根上好的野山參來找我，說有個朋友身體不大好，你回頭要抽空帶她過來找我看病，讓我到時候把那根老山參給她用，你當時跟我說的這個身子骨不大好的朋友，該不會就是……”

這番話，老爺子是望著站在月亮門邊沒挪腳的蕭騰說的，不過他說到關鍵處便打住了，轉頭看了看挨著自家老太婆坐在窗邊的小姑娘，眼神滿懷深意。

老爺子想要表達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蕭騰根本來不及阻止老爺子若有所思的提問，眼神猛然一跳後轉頭朝笙簫看過去。

突然聽見老爺子這番意味深長的話，笙簫心頭亦是控制不住地猛然一跳，再對上男子投射突然過來的充滿晦澀與複雜的目光，除了心情複雜眼神發愣地望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作出何種反應。

他何必如此？她一而再再而三且態度堅定的拒絕，已然狠狠傷到了他，他何必再這樣關切一個狠心拒絕並傷害了自己的“沒心沒肺”的女人？

所以說到底還是因為太愛了嗎？

因為深愛，無法自拔，所以無論對方如何傷害自己，都控制不住一顆想要呵護對方的心？

可是……笙簫本來就不平靜的心緒，因為突然得知的真相而徹底翻湧起來，她甚至有點無法面對眼前這個神色複雜的男人，倉促又狼狽地挪開了對視的目光。

而蕭騰，亦是在她目光挪開的下一瞬轉移了視線，他低垂著眉眼，努力平息了一瞬間翻湧上來的緊張與隱含著一絲渴望之後又失望的複雜情緒，轉頭朝坐在復古紅花木椅上的老爺子看過去，略略壓低了嗓音請求道：“老爺子，我有點事，想私底下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請您……”

老爺子也是個人精，蕭騰這話沒說完，他就猜出了他的意圖：“……你要現在跟我說？”

蕭騰微微點頭，低聲才嗯了下，老爺子便爽快道：“行吧，那咱們去後院說。”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抬手指了指後院的方向，起身往通向後院的月亮門那邊走之前還有意無意轉頭看了看低頭看手機回訊息的笙簫。

笙簫為了迴避某人複雜的眼神而假裝低頭看手機訊息，但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大週末找自己問工作上的事，她只好擰著眉斟酌了一番，然後打字回覆，陡然聽見不遠處兩個男人的對話，笙簫腦子裡那根敏感的神經頓時繃緊了。

莫名覺得，他們要商量的事很可能跟自己有關。

可笙簫又沒勇氣抬頭朝他們看過去，更不敢找他們打聽什麼，察覺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這才抬頭朝月亮門的方向看了眼。

老太太就坐在笙簫邊上，離得這麼近，自然把她各種小動作和她臉上的情緒變化看得分明，免不了要打趣幾句：“怎麼，好奇那爺兒倆在後面商量什麼？”

笙簫心頭一跳，忙不迭一陣搖頭，矢口否認：“沒有，就是……”

就是什麼？笙簫腦子有些亂，一剎那間找不到合適的託詞，語氣就這麼停頓了片刻，過了會兒才想起一個看似合理的藉口：“有些好奇，他和老爺子，一個給人看病開方子的，一個畫設計圖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職業，怎麼會認識，而且兩人交情看起來似乎還挺不錯。”

老太太也是個人精，早看出笙簫有意迴避一些事，但老人家善解人意，不忍心當面戳穿她，依然一副笑呵呵的面孔，慈眉善目地望著笙簫，順著她的話往下聊，“他們這交情是機緣巧合。”

機緣巧合？本是隨口瞎掰了幾句，但聽老太太這麼說了句，笙簫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連忙靠著老太太，一臉好奇地追問，老太太當即笑呵呵地解釋：“這還是兩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