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道別之前,狄蔚然主動結了賬。

曾虹飛依舊慵懶隨意地坐著,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她默默打量著狄蔚然抬手招來服務員,紳士且主動地結了賬,客客氣氣地跟她道別,然後再離開的背影,漂亮的丹鳳眼中又浮上了剛才陡然在超市看見狄蔚然那一刻的複雜。

傳說中性情囂張乖戾陰晴不定的男人,突然出乎意料地找上了她,除了一開始過於耿直而顯得毫不客氣的言辭,此後始終溫和客氣,哪有半分對人愛理不理且漠然囂張的樣子?

可他為何會如此?雖然都是宜城本地人,且自幼家境都不錯,可交際圈到底不一樣,自幼幾乎沒什麼交集,據說受了刺激後變得性情囂張且對人愛理不理的狄蔚然,為何會給除了心愛的妻子以及家中親近女眷之外且毫無交集的她好顏色?

說到底,還是因為在乎啊。因為他們曾經用心呵護過的那個小姑娘,所以才會愛屋及烏,很難得地向她這個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在顧笙簫身邊的朋友釋放出吝嗇給予旁人的善意,給予她尊重,展現紳士風度。

有這樣一個嘴硬心軟心口不一的哥哥,還有那樣一個深情不的男人,多好啊?

可惜啊……真是造孽……

……

送走心事重重的狄蔚然,曾虹飛又獨自在咖啡廳坐了會兒,應付了幾個偶遇的粉絲,然後才回辦公室,想起一直不動聲色的狄蔚然,今天破天荒地找上門來,言語中飽含無奈和遺憾的樣子,人前瀟灑恣意的她再一次悵然嘆了嘆氣,隨後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底下翻出兩罐零脂肪乳酸菌,然後徑直去了笙簫辦公室。

笙簫被詹麗君攙扶著回了辦公室,客客氣氣地跟小姑娘道了謝,大概被她往日兇殘陰沉的樣子嚇到了,這會兒突然面對她溫和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連推帶搡也沒能拒絕笙簫塞給她的幾包零食,最後磕磕絆絆的找了個藉口逃離,被扶到辦公室的笙簫,有些錯愕地看著小姑娘彷彿屁股後頭有鬼追似的一溜煙逃離的架勢,忍不住有點鬱悶地撇了撇嘴,心想我貌似也沒這麼兇殘吧?怎麼這小姑娘嚇成這樣?而且真要是怕她,剛才在賣場的時候幹嘛要主動扶她回辦公室?偌大的賣場有那麼多人在,還缺人扶她回來?

然而笙簫再不理解也沒用,那姑娘早就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跑開了,笙簫無比惆悵地嘆嘆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試圖坐到辦公椅上。

只是剛才那一下,摔得實在太突然也太重,一陣陣劇痛不斷從屁股墩兒傳到大腦皮層,尤其她挪動腳步的時候牽扯到神經末梢,那劇痛的感覺頓時就更明顯了,更別提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縱使笙簫動作再小心翼翼,坐回到辦公椅上的時候,還是難免扯動了臀部的神經末梢,疼得眼底冒出一串晶瑩水花。

忍受了大半個小時,不時泛著劇痛的屁股,也不見有一絲好轉,笙簫一時間別提有多鬱悶了。

然而她不知道該抱怨自己倒黴透了,還是該慶幸自己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因為剛才狠狠摔了這麼一跤,疼得她時不時齜牙咧嘴,竟然沒有心思去想讓她無言以對的狄蔚然,更沒心情去想被自己無情拒絕的蕭騰。

笙簫疼得眼底一直冒水花,連工作都沒辦法好好幹了。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

笙簫生無可戀地趴在辦公桌上唉聲嘆氣。

聽見開門聲,轉頭朝門口一看,看見曾虹飛施施然扭著腰肢走進來,笙簫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心裡又習慣性地有股不太妙的預感。

“……你怎麼過來了?”笙簫眉頭皺巴巴望著她。

“還能為什麼?”曾虹飛衝她挑了挑眉,隨手便把自己拎過來的那幾罐乳酸菌往笙簫面前的辦公桌上一放,隨後仗著自己身高的優勢,慵懶且隨意地靠坐在辦公桌的側面邊緣,以一種十分欠揍的語氣打趣皺著眉的笙簫,“自然是過來慰問一下摔了屁股墩兒的某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