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似是還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千萬莫要用過了頭,讓令尊真出個什麼事就不好了。」

蔡攸笑著點了點頭:「呂大哥放心就是,肯定不會出事的。」

呂布欲言又止,但一想到這是人家自己的爹,肯定有分寸,也就沒再繼續多說……

於此同時,鄧洵武、高勳兩人也向著蔡府趕去,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聽到了蔡京已經辭職致仕的事,兩人心中的震撼比所有人都要強烈,並且生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只是這訊息還是有些突然,方才剛聽了蔡攸的話,如今蔡京就已經致仕了,讓兩人根本沒有一點準備時間,心中無比茫然。

炎熱的陽光直射下來,將街上的空氣炙烤的有些焦躁。

兩位大人額頭上已經初見細汗,身體隨著悶熱的轎廂不斷起伏,連帶著他們的心情也漸漸煩躁起來。

高勳有好幾次都開口欲言,但每次看到鄧洵武的臉色,又都把話嚥了回去。

此刻兩人都在回想著方才席間蔡攸的話,剛才喝著酒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後來驚了那些一驚一乍,現在又出了一身汗,一肚子酒勁兒也隨著臭汗散了不少,如今一回想方才蔡攸的話,兩人卻是越想越有道理。

沉默了片刻,鄧洵武突然猛地一拍大腿,低聲吼道:「定然是會試時,仙民和呂材被免職之後!」

高勳被他冷不丁的動作嚇了一跳,剛想說什麼,但聽到鄧洵武的話後卻愣住了。

鄧洵武面色微微發沉,繼續道:「想必是蔡大人見了他們兩人的下場,再加上他自己也年僅古稀,這才心生了退意。」

「確實有可能如此……」

高勳有些失神,喃喃道:「我還記得當初大人還說過,在朝中沉浮這麼多年,能如他們兩人那般全身而退的又有幾個?」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肯定就是考慮到以後,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讓自己退出朝堂這個兇險的大漩渦,回老家安享晚年了。

鄧洵武長長嘆了口氣,面上隱隱露出幾分不滿:「既然蔡大人有這等心思,為何不與我等說明白?難道我等還能有什麼二話不成?」

這話說的很敞亮,但實際情況卻遠不是如此。

如今他們兩人的榮華富貴很大程度上都和蔡京相關,而且已經打上了蔡京的烙印。

蔡京若真的致仕了,他們去投奔別人都不見得有人要。

更何況蔡京的老對頭秦檜這次可是被他們著著實實的坑了一把,等他回京後,能不出手報復嗎?

到時候沒有蔡京的庇護,他們又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這裡,鄧洵武心中又升起了幾分恐懼,伴隨而來的則是一陣怨懟。

您老要是早說想要致仕,那我們倆還折騰著幹什麼?

須知一開始他們兩人其實並不是很樂意引金兵入關,若局勢真的亂起來導致最後改朝換代,以蔡京的人脈肯定會在新朝廷混的很好。

但他們倆卻沒有蔡京那等本事,之後大機率是要寄託在蔡京的羽翼之下,而且混的也未必有現在自在。

一想到這裡就是一陣悔意和埋怨湧上心頭。

但還沒等鄧洵武說什麼,一旁的高勳卻突然驚聲道:「我知道了!子常!」

「當時是你我二人對蔡大人彙報的此事,可能他顧及你我二人的態,所以當時才未拒絕……」

越是往下說,他的聲音就越小。

鄧洵武也陷入了沉思,高勳的說法也不是沒可能,當時蔡黨剛蒙受了那麼大的損失,若蔡京這個領頭羊還一點作為都沒有,那人心就散了。

他必須要表現的有所作為,把

蔡黨的人心聚起來,才能在秦檜和皇帝陛下面前有自保的本錢……

只不過現在想通了這些已經晚了,對眼前的情況毫無幫助。

鄧洵武和高勳兩人必須找到應對眼下局面的辦法才行……

額頭上掛著密密麻麻汗滴的轎伕加快腳步,轎子不可避免地更加顛簸起來,但轎中的兩位老爺一直沒出聲呵斥,也就讓幾個轎伕心中存著幾分僥倖心理。

轉過幾條街,龐大的蔡府門牆遙遙在望。

來到門前後,鄧洵武與高勳下了轎子,對視一眼,結伴向蔡府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