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柳青源和遊離二人一番商討之後,只好於骨鏈之上設下隔絕靈氣的禁制,勉強擋住靈氣外洩。只是不知,若往後墨言魂魄越聚愈多,會不會衝破禁制無法控制。

做完此事,法袍之上的禁制又有了新的感應,紀源便跟著那股冥冥中的聯絡,在安州中部通海河畔上了自東向西的陽春客船。

這一走便是幾個月,直至找到那賣茶的小廝,紀源才算找到了正主。

柳青源翹著小腳坐在桌上“臭小子,你就這麼肯定那人身上有你師傅的氣息?”

紀源回道“先前自然不敢肯定,氣息太過微弱,只能找個大概方向。這船也忒大了點,那氣息又太弱,廢了三個月才摸清氣息的真正來源。不過,確切來說,不在人身上,而是在茶裡。”

“嗯?茶裡?”

紀源腦門金光一閃,遊離憑空而現,落在二人面前。

“正是!喝茶水時法袍之上的禁制波動最為強烈,恐怕與製茶源頭有關。”

遊離眉頭微皺,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嘆了一句“算了,費腦筋,想不來,你們倆接著研究,我睡覺去。”

隨後,又化為一道金光沒入紀源眉心。

紀源與柳青源互看一眼,沒有絲毫意外,遊離的性子向來如此,打架廝殺從不含糊,每次都衝在第一個,又因為只是分魂之身,修為無法寸勁,從不用打坐修行,便整日打盹睡覺,用紀源的話說,純純的宅男無疑。

又一月後,名為陽春的樓船緩緩駛入永州淘金郡地界,此地較之安鯉兩州水紋漸少,河道亦慢慢改窄,兩岸層巒疊翠,山勢連綿,淘金郡城便坐落於山中河畔。

泊船的渡口名為野平渡,是為通海河上游最重要的大渡口之一。紀源隨著人流下船,剛剛落地,早有先前賣茶的那個小廝於岸邊候著,小廝名為楊苗,祖上為溪州本土佃戶,世代為地主豪紳耕種田地。也算趕上了好時候,少年時期跟主人家的少爺伴讀了幾年,識得些字,為人機敏,待少爺成年後得了重用,外派於陽春樓船上支起茶攤招攬生意,雖說掙得不多,卻也比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永無出頭之日來得強。如今更是憑藉多年積蓄脫離了賤籍,小日子越來越好。不過礙於少爺的關係,始終未曾離開主人家另謀生計。

一匹不算太瘦的西邊長鬃馬兒,拉著可容三四人共乘的車廂在官道上緩緩向西南行去,車簷下同樣掛了一塊木質小牌,其上以上乘刀功勾勒出陽春商鋪的標誌。

楊苗親自趕車,紀源則於車中歇息,只不過卻沒能堅持到一個時辰,便推說內急下車休息。實在是這所謂的官道太不平坦,馬車又沒有避震設施,顛得混上上下哪都不舒坦。說來也怪,按理說以紀源如今的修為,說不上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可較於常人來講應該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唯獨兩次坐馬車都覺得不舒服。

紀源無奈,可又不能止步不前,實在沒辦法,突然想起暈車的人開車便不暈了的道理,笑著與楊苗說自己從未駕過馬車,不知可否一試。

楊苗聞言啞然,心想這姓紀的公子該不會是嫌棄自家馬車太差不肯於車裡久待吧,雖說這馬車是簡單了點,可裡裡外外早有人清洗如新,應該沒有異味的。

可見紀源堅持,也不好再推脫,只將駕車的些許竅門與紀源細說了一遍,沒曾想這公子哥卻上手極快,絲毫不像初次駕車,反而有些經驗老到的老車伕樣子。一時無語,心底暗暗感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紀源亦樂此不疲,果然,打從親自駕車之後,那種顛簸帶來的不舒服早被拋至九霄雲外。在後來,楊苗也不顧他什麼客人身份,指明瞭前路方向後,自顧自回到車裡呼呼大睡。

轉眼又是月餘,馬車自北向南進入溪州東北部第一城,名為金谷郡。

此郡雖說地處茶青貿易繁榮的溪州,且是通往永州安州及鯉州的要道所在,可若較於更為富庶的銅陵郡便顯得有些小氣。沒有高大的城牆,亦沒有巍峨的府堂,倒是城中密集的茶青市場匯聚出來的長街顯得別具一格。整條街上瀰漫著濃濃的炒茶香氣,夾雜著叫賣人聲,好不熱鬧。

楊苗領著紀源於街外一處佔地頗大的棚戶區域止步,棚戶內立馬有位年紀大概只有十四五的消瘦少年上前牽馬,看著紀源二人的樣子恭敬有加,口中向裡邊呼喝著“陽春號歇車馬處可收拾妥當了?單馬雙轂,天字丙號即可。”

話罷,便有另一個少年,光著上半身出來,也不說話,越上馬車將車往裡趕。

楊苗這才與那消瘦少年低語了幾句,少年回道“苗子哥放心,草料都用上等的,車也會幫你刷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