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鶴聲音沙啞,呢喃道:“他是何時的說的?我竟是不知……”

連雀眨眼,“就是元生哥哥在大街上睡著的那天。”

不見他哥哥臉上的異色,她繼續道:

“本來吃完了藕粉丸子,他還想去找你,結果走著走著他就在大街上睡著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呢。”

一語驚人。

“那不……正是三個月之前!”

連鶴錚然看華未央,華未央則點頭道:“龔元生身死三個月之久,這一點我是不會看錯的。”

按照龔夫人的話,三個月之前龔元生因為想要出去當修者的事情與她吵架,一個人跑了出去。

他本來是想去找連鶴,接過卻在半路上突然暈倒,然後一睡不醒。

龔夫人覺得是連鶴動了手腳,其實龔元生染上傀魂的時間應該還要早上許多。

“那時候……那時候他是要來尋我……”

連鶴面色慘白,眼中驚疑不定,他的瞳孔在日光下變得極淡,一眨眼,便有晶瑩之物落下。

連雀懵懂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哥哥,你為何哭了呀?”

連鶴恍然回神,抹去臉上的眼淚,然而那淚水卻越抹越多。

似乎是從一聲細不可聞的抽噎開始,連鶴便再也不住聲。

連雀也急紅了眼,“哥哥,哥哥別哭了,我不吃藕粉丸子了,你別哭了。”

秋日融融暖陽照在這片林間,本是楓葉流丹,滿地金黃的美景中,卻迴盪著最是悲愴的慟哭。

不知過了多久,連鶴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讓他莫要來尋我的……我明明讓他別來了……”連鶴捂著臉,說得斷斷續續。

華未央有些好奇,“為何?”

連鶴抹了把臉,長吐一口氣,似乎緩和了一些。

“元生為了小雀和潑皮混子打架,我便覺這樣下去遲早會害了他。”

“若是……若是當初他在家養傷時我便去看他,是不是就能發現……發現……”

怎麼可能,你以為你的眼睛是X光射線嗎,眼光掃一下就能知道他體內有無傀魂?

連鶴見華未央淡淡看他,又慘淡地笑起來,他笑的極為難看,倒不如繼續哭下去好了。

華未央別開臉,嘆了一口氣:

“你要這麼想,尋常人要是知道自己體內有邪物,早就嚇死了,他渾然不知,一心想見你,反而憑著這道意識多活了許多日,豈不是好事?”

連鶴苦笑不得,“這便是……您之前所說的怨之簡,念之深嗎?”

華未央不回答,連鶴卻彷彿自己找到了答案。

像是悲慟的泥潭中開出了堅毅的花朵,他目光沉沉卻似刀鋒:“元生之死,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她怎麼辦?”華未央指著連雀。

連鶴不解,“這有何干系?”

華未央盯著連鶴,恨不得給他腦袋開瓢看看裡頭是不是漿糊。

“傀魂乃是何物?散佈者又是何人?你一凡夫俗子,還帶著……”

華未央看到連雀一臉狀況外,似乎不理解自己的哥哥為何一會哭,一會又不哭了。

華未央只能打發了她去玩,便接著道:“要是追查途中,他人發現了你妹妹的身份,你該如何?”

“小雀不曾加害於他人,發現了又如何,我們倆問心無愧!”

說得這麼信誓旦旦,正氣凌然,恍惚間讓華未央想到了什麼人。

當真是無知而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