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太后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自己又後悔了,連連擺手:「我不走,我今兒見不到皇上,一步也不離開千禧宮。」

沈鳳舒走過去屈膝行禮,請罪道:「我知道母后惦記皇上,只是皇上的身子實在不宜見人,見了人,引起心神震盪……之前醫治的功夫,就全都白費了。」

玥太后皺眉:「你不會是拿這話來唬我的吧?太醫院那邊的人,你一個都不用,可見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

沈鳳舒站直身子,淡淡道:「母后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最信任的人是我啟蒙師父葉虞城,皇上的身子自然也是他把持照看的。太醫院的人,看看旁人我放心,皇上這邊,我是不放心的。」

「你……」

玥太后說不過她,又指了指周安晴:「好,我不見,你們嫌我無用。晴兒呢?晴兒也不能見?太子也不能見?」

沈鳳舒見女兒要哭,忙招招手讓她過來。

周安晴低頭過去,沈鳳舒捧起她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又環住她的肩膀:「咱們不差這一兩日了,母后心疼你,更心疼你父皇,咱們都是為了他好。」

周安晴自然肯聽她的話,玥太后又急又無奈:「哪有人治病如閉關,你好歹告訴我一句實話,皇上到底會不會……」

她不敢問出口的話,沈鳳舒卻敢答:「皇上不會有事,絕不會出大事的。」

這一句定心丸,讓玥太后暗暗鬆了口氣。

別的她不信,她信沈鳳舒絕不會拿周漢寧的安危開玩笑。

玥太后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堅持,帶著周安晴一起回去。

海棠送了送,又轉身看沈鳳舒疲憊地坐下來,不禁擔憂道:「宮中各種各樣的傳言太多了,這樣下去恐怕不是好事。」

沈鳳舒淡淡道:「無妨,且讓他們嚼舌頭去吧,總有秋後算賬的時候。」

海棠欲言又止,沈鳳舒抬一抬手:「別怕,不管別人怎麼說,熬著這三天。」

「是。」

沈鳳舒不是故意遮遮掩掩,而是葉虞城正在為周漢寧施針。

針灸鎖住穴位,還要以藥石濃湯輔佐。

一點涼風不能見,一點空閒不能有。

屋子裡悶熱,葉虞城不到半個時辰就要溼透一身衣裳,他也顧不上換,就這麼熬著。

阿昆守著爐子,陪著師父。

如此慢慢熬著,一天的功夫下來,人都要瘦下一圈。

葉虞城本不擅長針灸,之前苦練三年,才敢為周漢寧施針。

沈鳳舒信不過旁人,唯有師父可以委以重任。

沈鳳舒在外頭調理呼吸,遂又進入內殿。

遠處,周漢寧盤腿端坐在床上,他的後背挺直,面容紅潤,雙眸緊閉,看起來並無異樣之處。

然而,他那一頭白髮,卻格外觸目驚心。

這次他病倒之後,孱弱無力,幾乎一夜白頭。

沈鳳舒萬分心疼,不忍讓母后兒女見到他這副模樣,所以不得不瞞著他們施針診治。

只要皇上緩過來,這一頭白髮就不算什麼。

還有三天,她必須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