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裡外的村鎮就有藥鋪,他們難得碰上一次這麼兇狠又大方的客人,他們來勢洶洶,幾乎把所有的藥櫃子給掀翻了,眨眼的功夫買空了大半間店。

一陣天翻地覆之後,驛站內外皆是斑駁,廊上帶血,堂下躺屍,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血腳印。

須臾,有人提著被嚇得屁滾尿流的驛丞官來到王爺面前,不等他哭喊求饒,一腳踢向他的膝蓋窩,讓他老實跪下。

周漢寧幽幽看他,見他六神無主慌張不已的樣子,只問:“方才的事,與你有沒有干係?”

驛丞官連連搖頭,以性命發毒誓。,一切與自己無關,都是意外!

周漢寧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好,本王信你一回,只是你不要忘了你說的話。”說完,讓隨從帶著他一起去到柴房。

此時,沈鳳舒正在給那個倖存的刺客把脈,他的呼吸微弱,臉色蒼白,身體被利箭穿透了,不可躺臥,只能側身倒在地上,他的雙手雙腿都被捆得結結實實,旁邊的隨從警覺看護,手裡的長劍正抵在他的心口,以防他突然發狠。

沈鳳舒憑著僅有的一點點經驗,覺得這個人還有救……

只是他身體裡那隻箭,她很難取出來。

說話間,周漢寧帶著隨從們又回來了。

沈鳳舒實話實說,人還能救,機會一半一半,一半生一半死。

周漢寧看她滿手的血,滿眼的不安,微皺了皺眉,語氣卻溫和: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來處理,需要你的時候,再派人叫你。”

沈鳳舒微微一詫,當即反應過來什麼,點點頭。

驛丞官臉色煞白,額上的汗涔涔而下,望著王爺的背影,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害怕驚恐。

不該管的事不管。

沈鳳舒回屋又用那桶溫涼的水洗了個澡,雙手只能用涼水去衝,衝了一遍又一遍,指甲縫裡還有血跡。

泡得十指發白,精疲力盡。

沈鳳舒睡不著,半倚在床頭,一垂眸就能見到地上殘留的血,稍有鬆弛的心絃又瞬間繃緊,天都快亮了,微微泛起魚肚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推開,周漢寧滿臉冷色,眼神疲憊,身上的錦衣長袍被濺上了零零星星的血點子。

沈鳳舒坐直身子:“王爺……”

周漢寧一看到她,抿抿嘴,嚴肅的表情稍有緩和:“還沒睡,怕了?”

“不是,我有點擔心王爺,而且買藥的人也該回來了。”

沈鳳舒走過去,幫他推動木輪椅,見了他身上的血,也不問什麼,只道:“我給王爺換身衣服吧。”

周漢寧頭也沒抬,淡淡道:“不用麻煩了,一會兒還要接著審。”

沈鳳舒猶猶豫豫:“王爺,那個刺客經不住多少刑罰的。”

周漢寧瞭然:“是,剛剛嚥氣,你也不用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