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叔綽號三兩(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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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爹是故河口街的老住戶,大戶人家,在故河口街有米行,軋花行,故河口碼頭有渡船。算得上故河口街數一數二的人家。
二叔每次去郭氏米店買米,就跟老郭爹說會話。郭家人亦認識二叔,但從不叫二叔三兩。也不拿二叔的大哥大嫂說事。
故河口街人為何喜歡拿父親母親開二叔的玩笑?實則那時母親倒追父親的逸事,在故河口的街上村下傳得飛揚。就那時期,人的思想都不開放,母親這個悶鼓佬的愛情鼓倒敲得最響!方圓幾百裡出了名。是人都曉得母親自作主張,倒追父親,嫁給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母親在那個時代對於愛情自由勇敢的追求,算得上標新立異,驚世駭俗。那個時代,哪個女子的婚姻大事不是隨媒妁之約,父母之命!母親倒好,自個相中父親丟了肖伯父,還是一個隊隔壁家的男人。說白了,破天荒的醜事一樁。
母親與父親相結合的逸事,一直在故河口街坊流傳,譭譽半摻!若被母親聽見不大好吧。由此二叔樂意做個兩聲啞,從不傳話,也樂意跟郭老爹說會話,說的無非菜米油鹽,苞谷高粱,小麥麵粉。
二叔之所以喜歡跟郭老爹說話,還因他家有個好東西:輾磨子。輾磨子放在輾磨房裡,能把穀子輾成米,把小麥磨成麵粉。他們家賣的米,都是用輾磨輾出來的,賣的麵粉也是從輾磨裡磨出來的。倉庫裡堆了好些穀子雜糧,都用做了生意。開的糧油門市部,米行,一年上頭賺了很多錢。人都傳說郭家的錢用麻袋裝了幾袋,藏在人不曉得的地方,呵呵!
二叔見著郭氏米店的這些,總覺新鮮,神奇嚮往。這與他所在的故河口所見不同。二叔這個兩聲啞人見不打緊,可心底卻藏著一個發家的財富夢想呢,希望有個溫飽的家,有一個如搖錢樹一樣一搖就出米出面的輾磨子。
當然,二叔也知道不光只有輾磨子輾出米,還要有能長出稻穀小麥的田地,有收購這些稻穀小麥的銀兩!倘若往後土地改革,隊裡每戶人家都有了自己的田地,種了糧食,輾磨可大有用途。自給自足。收了稻穀輾磨,那白花花的米看著都愛,那細萌萌的油糠,可煎成好吃的糠粑粑!一丁點兒都不會浪費!那小麥磨出的麵粉,可髮香噴噴白挖挖的饃,可好吃!
二叔每次買米回來,就浮想聯翩,神奇活靈地說到郭氏米店的輾磨子,說得情緒高漲時,滿臉通紅,兩眼發光,也不口吃了。
二叔平時不大喜歡說話,綽號三兩,兩聲啞,實則因為口吃。一句話三個字還的的的的說不清,這是大家給他叫綽號三兩的另一個原因。
家人聽了二叔的描述,很羨慕。你說,要是有那樣一臺輾磨多好,那樣就意味,可以天天想吃什麼,就磨什麼來著。糠粑粑,白麵饃,疙瘩子,想想都美!
李歌滿唱戲回來,沒聽見大家說別的,就聽見大家在談論那張神奇的輾磨子,也覺得神奇。某天,李歌滿特意去到故河口街的郭氏米店!一瞧,嘿嘿,一頭驢子拉著一塊石磨,一圈一圈一圈地轉圈圈。大石磨中間一個眼,磨盤每轉動幾下,一小瓢小麥放進去,不一會就磨出白花花的麵粉來。一把稻穗放進去,一會兒就轉出白花花的大米來,真是很神奇。你說,要是隊裡有了這樣一臺輾磨,該多好。把田間收來的小麥玉米磨成麵粉,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李歌滿立馬進城買了臺輾磨子。安放在隊屋門前的大禾場裡,還用青磚砌了個圍子,成了輾磨坊。隊裡無論大人小孩,有事沒事就跑到輾磨坊去溜溜,感覺挺希奇。
自從李歌滿買回輾磨子後,故河口人就少去故河口街了。自個輾米輾面吃唄。二叔也不例外,好長一段日子沒去故河口街,也沒見老郭爹。
有一次,二叔抽空去了故河口街一趟,想見老郭爹一面,將村裡買了輾磨子的事兒告知他,卻不見郭老爹與郭氏米行了。故河口街也不似從前繁華,街道門店一片狼藉。幾日不見,發生了啥事故?
二叔是個不善言語的人,一個人在故河口街穿走了好幾條巷子,才看到一個門店半遮半掩的,走進去坐了一會!故河口街人也沒心思跟二叔開玩笑,唱貓子咪過河地的歌。二叔奇怪地問店主:“郭氏米店哪裡去了?故河口街怎麼了?”
老闆娘操著一口老湖南佬口腔說;“失火了,燒光了,都走噶噠……”
原來故河街發生了火災,大火將沿街商鋪與門店燒得稀稀落落,屋宇殘破,一片廢墟。好多商鋪老闆就此傾家蕩產,去另一個地方謀生了唄!郭老爹可能也搬到其他地方去謀生了吧!
不知何故,故河口街接連失了兩次火,損失慘重,幾乎毀掉了整條街。故河口街就此沒落,再也看不到從前街頭人來車輛,江上船隻不斷的熱鬧繁華場景。故河口碼頭生意也無從前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