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分 第十四節 影殺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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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並不寬闊,也看不出有被人刻意維護過的痕跡,只是路上的車轍於蹄印鱗次櫛比,間中還夾雜了大量與車轍同向的足印。
路旁用不知何處撿來的石頭壘起一座小小石堆,一隻已經被風沙吹得乾枯發黃的斷了角的牛頭骨倒放在旁邊,螞蟻正在枯骨下進進出出,也不知道找沒找到可以充當食物的部分。
部分牲畜的乾燥糞便被散漫丟棄在路邊,一條新鮮的車轍匯入這條道路,轉而向西。在拐彎的時候車轍碾碎了一顆新鮮的被碾壓進沙土路中的糞球,顯然它並不是來自老米格車隊的牲口。
“這應該就是橫貫荒漠東西兩邊的商路了。往東就是穿過荒漠回家的路,往西的話應該會遇到一座人類聚居的小城。這顆糞便還很新鮮,應該是今早或者昨晚丟下的,走這條路的隊伍很多,路過的相當頻繁。”李雲濤用路邊撿的枯枝撥了撥糞球,內裡被嚼碎還沒消化完全的草葉碎渣色澤仍綠得生機勃勃。
“現在肯定不能直接往回走,必須去到城裡補給食物和水。如果能找到一行商隊跟著他們穿過荒漠,就可以回到東煌。只是不知道這條商路會不會通往小吉鎮。”
他丟掉樹枝拍拍手站直了身體,邁開腳步往西邊追去。
走上商路之後李雲濤便不再著急追趕,畢竟已經上了大路,就算沒人領路他也可以自己找到人類生活的城市。這個時候的他便能分出更多心思欣賞異域風景,一邊輕快的隨意邁步,一邊左右張望,想要看看這邊和小吉鎮那裡究竟有什麼不同。
可惜,這裡離開沙漠區域並不遠,見到的風景和小吉鎮周圍差不多,泥土和沙礫混雜的土地乾燥缺水,低矮的耐旱灌木頑強的紮根在其中,葉片上的綠色只藏在背光的一面。雜草也多是一叢一叢的扎堆生長,枯黃多餘生綠。
這一景色直到李雲濤爬上了先前視線裡將道路截斷的那座被綠色鋪滿的小丘。
小丘背面完全是另一副風景,蔥鬱的綠色開始籠罩大地,生機勃勃的野草幾乎鋪滿了目之所及的那片丘陵起伏的土地,灌木和樹叢數量急劇增加,在更遠端已經連成了大片茂密的矮樹林。
葉片從灰褐色往翠綠過渡,就如畫筆塗抹出的漸變色塊。
就在視線所及的位置,一座被木柵欄和土牆包圍的小城鑲嵌在這綠色畫布的中央。幾條被車馬碾軋出來的土黃色道路以它為交匯點,各自延申向綠色畫布的更遠端。
它主體色調以白和黃摻雜,坐落在中央位置的兩座看上去稍稍有些氣派的建築頂著水滴型的白色屋頂。
此時的它們正在燃燒,橘色火舌將它舔得發黑,濃稠的黑色煙柱斜插入天空,又被高空裡的風吹散鋪開。橫七豎八十來輛各種式樣的貨車賭在小城外圍土路上,將道路完全阻塞。牲口不安的踢踏著,拖拽貨車想要遠離,又被拉住韁繩的人約束著不能離開。
小城附近的道路經過修葺,兩邊被挖出又寬又深的排水溝,一旦把車拉進溝裡,想再上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還真是熱鬧啊。”李雲濤感慨一句,他已認出了兩輛被堵在一眾車隊中間的四輪箱車,那立在灰色車棚上的平胸少女可不就是早上罵自己的女人麼?
這處土丘與小城相隔距離也就三四里的樣子,李雲濤稍稍加快腳步,十來分鐘後就已經來到車隊末尾。這時候城裡的尖叫聲已經能夠清晰入耳。他皺皺眉,把弩機上好箭端起。
隊伍末尾一輛貨車被孤獨的丟棄在路邊,它四隻輪子其中一隻懸空在排水溝上方,原本拉拽它的馬匹則倒在一側,它們看上去像是在準備往離開小城的方向調轉車頭的時候被殺掉的。而它們的主人則倒在它們身邊。
兩匹馬的屍體之間相隔了些許距離,從地面的踩踏痕跡來看,其中一匹在死之前有過劇烈的掙扎,拼命想要遠離自己的同伴。而它們的主人也顯示出相同的意圖,他背部朝上趴倒在地面上,手裡的馬鞭被丟出一小段距離,看來這一下摔的不輕,以至於頭被摔出去的距離比馬鞭還要更遠許多,那沾滿泥土和骯髒汙穢的頭顱顯然在摔出去之後滾了不止一圈。
所有致命傷都來自被從中央截斷的脖頸。
他來到馬屍旁邊仔細觀察,掉在地上的馬頭上睜著的眼睛裡,全是血絲和驚恐,以及一些......乾枯?
地上沒有血,馬匹脖頸的斷面血管中也沒有血流出,不過伸手觸控,還能在切斷的筋腱以及肌肉截面處感覺到水分和殘餘極少的血液。
斷面極為平整,就連脊骨都被切斷得宛如被一刀砍成兩半的牛油。
“原本以為裡面在鬧馬賊,看來並不是。”李雲濤收回觸控馬匹脖頸的右手,將視線跳過堵在前面的車隊,望向小城。那裡除了充滿驚恐的尖叫,還有廝殺時的吶喊,絕望的咆哮,已經隱約有些熟悉的嘶吼。
“邪獸呲牙。老夥計了,還真是哪兒都少不了你。”李雲濤眼中寒意升騰。
‘只是這馬,卻不像是死在呲牙獸的攻擊下。’
“他們是怎麼死的?”李雲濤抬頭,看向前面不遠處瑟縮在車廂最裡側的幾個用黑布包著頭臉的女人,她們的男人則趴在那輛箱車下面,手裡儘管握著彎刀,卻是抱著腦袋頭瑟瑟發抖。
女人們的目光驚恐無助又絕望,她們只用那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盯著李雲濤,帶著幾分憐憫和畏懼,不住的搖頭。
什麼意思?聽不懂還是不知道,都是走商路的人,好歹會說幾句東煌話吧?
李雲濤有些奇怪的看著女人,她們為什麼看上去好像在可憐我?
是在嫌棄我身上的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味道?
靠!原本還想幫幫忙弄死一兩頭呲牙,你們這態度,老子不幹了!
李雲濤鬱悶的往後退開兩步,準備轉身離去。既然這裡有小城,周圍肯定有水源,洗個澡先。
就在這時,警兆頓生。來自天賦的危機感應如同一把刀,瞬間紮在李雲濤心臟上,那種寒冷和疼痛刺激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冷汗幾乎瞬間就佈滿額頭,這一次的危機警示比上次遇到八目呲牙還要強烈得多,以至於他都沒反應過來是危機竟是,只以為遭到了攻擊,下意識的捂住胸口那疼痛來源,蹲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就在他蹲下的同時,眼角里睹見,原本屬於自己的影子裡多出了一部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是一條拿著刀的手臂,它正在揚起,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