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恨不能

咚踏,咚踏,咚踏的齊整腳步聲中,夾雜著鏗鏘的甲冑與兵器上金屬部件的碰撞聲。

小吉鎮城衛軍的兵丁在伍長的帶領下姍姍來遲。

不愧是專職士兵,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剛趕到戰場,即便目睹的只是猙獰怪物的屍體,也沒有一人發出驚呼或者情緒明顯起伏的。

他們分開佇列一組十人隊圍住現場,幫助維持治安處理後續。另外四個十人隊則進入西市幫助滅火和維穩。

“沾了邪獸血沒?”這時結束戰鬥喘息了片刻的宋廷煜走近前來,問李礪鋒說。

“沾了,怎麼?”李礪鋒一手按在兒子都上,轉頭疑惑的反問。

“那就接著,藥丸內服,藥膏外敷。沾了邪獸血或者被抓傷的人才給用,這藥金貴,剩下的記得還我。”宋廷煜將捏在手裡的兩個黑白瓷瓶丟了過來。

李礪鋒抬手一抄,大手如捕網般輕鬆將藥瓶拿在手裡。

“邪獸爪牙和血液中有毒,血液中的毒素更是能夠侵蝕凡人身軀,若處理不當會演化成屍變,使得傷者和死屍變成見人就咬的行屍,被行屍咬中之人也會變化行屍,無藥可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只有被邪獸血液感染侵蝕行屍具有傳播能力,再傳的行屍就只是普通行屍了。”宋廷煜解釋說

“這麼厲害?!感謝仙師救命之恩。”李礪鋒一驚,這邪獸當真非同小可,流出的血都還能禍害一方。

他趕緊拔開兩隻瓷瓶的軟木塞,找到藥丸先分出兩粒,給自己和兒子李雲濤一人一粒先吞服下去。

“你身上可沾了這邪獸血?”他關切的問李雲濤說。

李雲濤點點頭,此時聽了宋廷煜解釋,心思便被轉移過來,臉上涕淚漸漸停了。他伸出雙手,一雙少年人的纖細手臂自小臂往下已經沒幾塊完整面板,被那邪獸血液毒素燒蝕得如浸入硫酸裡滾了一圈一般。

李礪鋒皺起眉:“不疼?”

卻看自己兒子糊滿鼻涕眼淚的臉上一副平靜,似乎全無所覺。便忍不住又升起些心疼。

哎,少年人,有些生離死別總要經歷的。你娘走的時候我也沒比你強多少。

嘿!到底是老子的種,夠硬氣!這才是荒漠荒風下出生的男子漢。

心裡旋即又高興起來。

他倒出瓷瓶裡一些藥膏,這藥膏程墨綠色,極其細膩粘稠。用胡蘿蔔般粗的手指頭沾了,小心翼翼給李雲濤塗抹。塗好了李雲濤,才用小指尖沾了,給自己身上傷口塗了些。

宋廷煜說這藥金貴,他便不好隨便浪費,畢竟人家說是要還的,如果用得多了,還一個空瓶回去,面子上也太不好看。

在李礪鋒塗藥的檔口,兩名受傷的捕快攙著一個重傷的兄弟從西市方向尋了過來。

“李頭兒!我哥為了救我傷了,能不能求仙師救上一救。”其中一個攙著人的捕快遠遠就喊道,說是問李礪鋒,這嗓門站在一邊的宋廷煜怎麼可能聽不到?

“趕緊帶過來吧,仙師賜下藥了,能不能救回一條性命,全看他命數吧。”李礪鋒揚了揚手裡瓷瓶回應說。

“唉,來了來了。”看到藥瓶,起先開口喊話的捕快趕緊加快腳步帶著受傷的那人靠近前來。

那人腳步踉蹌,連撐著走路都難,一路過來身後留下一串滴落的血跡。

宋廷煜搖搖頭,這些普通百姓的狡黠他又怎麼可能看不透,有時候能救他也並不拒絕救下一條性命。

但雖然被稱一聲仙師,自己卻註定不是那真仙,不是所有傷患都救得回來。

“放他躺下,我給看看。先說好我不是專修醫術的青璇門,而且這藥錢得你們自己出。”宋廷煜嘴上說得冷淡清楚,手上動作卻不慢,趕緊蹲下身幫忙檢視傷勢。

另一邊李礪鋒也將藥丸和藥膏的用法與二人交待清楚。

“腹部一道割裂傷,險些讓爪刃把半個腰腹都切開,傷口長一尺一寸,深三寸,已經傷到內附臟器,還好沒傷到致命臟腑,還有得救。”宋廷煜將破碎的捕快外衣扯碎,把沾血的爛布條丟開,將傷口用新取出的瓷瓶裡倒出的透明液體清理一番,一條猙獰傷口便顯露出真容來。

“大腿處有一條傷口長四寸有二,深兩寸。還好切開的只是靜脈,出血量不多,若是動脈,拖到這時候也就不用再救了。”

“我哥能救?!”旁邊正在擦藥的捕快聽他報出傷勢,登時雙眼放光,趕忙雙膝跪地開始磕頭。

“求仙師一定要救上一救,我兄弟這些年在縣裡當巡捕也存了些傢俬,全與了仙師便是。”

“既然有錢,我就敢用上好藥,至於能不能救回來還得看你兄弟自己求生念頭夠不夠旺盛。”說著宋廷煜又變戲法般取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瓷瓶,扒開軟木塞珍而重之的倒出一粒只有綠豆大小的血色藥丸。

李雲濤眼尖,看到那藥瓶上貼著的紙條上寫的是: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