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這天,皇帝帶著群臣去洛渠邊主持花都划龍舟大賽,與民同樂。而皇后則和媳婦、女兒們一起在宮中吃粽子划船取樂。其他人拿到的都是大粽子,只有衛泱泱分到的是一隻小小的。

衛泱泱看看別人,又看看自己的,覺得奇怪,卻又不敢發問。皇后見她半天沒動筷子,問她:“泱泱你怎麼不吃啊。”衛泱泱這才說:“母后,我的這隻和別人的不一樣。”皇后笑著看著她:“糯米吃多了胃裡會難受,現在只能給你吃一點點,明年再補給你,你多吃菜。

椒棋貝海在一旁突然開了口:“弟妹快吃吧,皇后娘娘對你很是照顧呢。”衛泱泱笑嘻嘻地看著椒棋貝海:“皇嫂,你若是有了身孕,母后一樣會盡心照顧的。我們啊,都等著你的好訊息呢。”她還故意將“好訊息”三個字拖的長長的。

等出宮回府上馬車時,衛泱泱又開始對著椒棋貝海沒話找話:“皇嫂,皇兄對你很好吧?”這裡沒外人,兩個人就不用再演戲,椒棋貝海冷冷回她:“你有話就說。”

衛泱泱看他們夫妻就是不怎麼恩愛的樣子,申明煌最情投意合的應該是和他一樣有才華又青梅竹馬的宋文如,連宋文如他都無半分真心,連他真愛的張小姐他都可以捨棄,他又怎麼可能會和椒棋貝海有真情呢?

衛泱泱記著申明淵的話,不敢明著氣她,就說的玄玄乎乎的:“我聽說啊,男人的心啊只有那麼大,不在這個女人身上,那必定就在那個女人身上。對於他上心的人呢,他就天天有空;對於他不上心的人呢,那就日日沒空。皇兄對皇嫂一見鍾情,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你在一起,真是讓人羨慕。”

椒棋貝海氣的牙癢癢,她和申明煌不止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甚至每個月也只能見上幾次。而且就這麼僅有的幾次,申明煌也是坐坐就走,在她那裡過夜的次數可能只有一兩次。

椒棋貝海回到府裡,進了自己臥室,讓侍女們都退下。她開啟首飾匣子,拿出一枚純鐵打造的腰帶扣,用髮簪刺破自己的手指,將血珠抹滿那個腰帶扣子,開始和赫林通靈。

等她和心上人通靈完畢,將那釦子放回首飾匣子內,正準備推上抽屜,卻突然從鏡子裡看到了申明煌的身影!她嚇得急忙轉身,強裝鎮定:“殿下是什麼時候來的?”申明煌的表情十分正常:“你這是在幹嘛?”椒棋貝海趕緊擠出一個微笑:“殿下,這是我們家鄉的一種祈福方式,我日日在為殿下祈福。”

申明煌走得離她近些,看到匣子裡放的那枚釦子,那顯然是一個男式的腰帶扣。他在姑蘇曾見過衛泱泱和衛戍安通靈,知道那是海西一帶生者懷念逝者的一種方式。他現在還沒有死,椒棋貝海懷念的當然不是他。

那釦子上血液一層又一層,已經乾涸,那鐵質被手指摩梭的發光,是因為她幾乎日日都通靈。申明煌拉起她的右手食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被髮簪刺破的針孔。

鳳泉王妃在自己臥室裡,日日和一個男子通靈,她不會和衛泱泱一樣告訴我,那人是她的叔父吧?申明煌不動聲色,裝作關切的樣子:“為我祈福也不能傷害自己,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申明煌走後,椒棋貝海慌了神,她不知道對方是否聽說過這通靈的風俗。衛泱泱就是海西人,衛戍平也住在花都,申明煌只要隨便找個衛家人問一問,就知道自己是騙他的!

申明煌從那天之後,來的次數更少了。更令椒棋貝海崩潰的是,過了幾天她收到訊息:她的二弟盜友貝海突然發動政變殺了國王,也就是她的大弟弟盜貼貝海!

她與盜貼貝海是同母生的,而盜友貝海是她父王另一位王嬪生的。自她走後,盜貼貝海實力不濟,很快引起了盜友貝海的不滿。加上她已經遠嫁花都,盜友貝海再沒有顧慮,就起兵自己做了國君。

衛家當然希望暴捷國越亂越好,因此在盜友貝海勤王的時候,衛秉鉞不但沒有阻攔,還派人暗中協助他。

椒棋貝海第一次去求申明煌,求他進宮說服嘉獲帝派兵剿滅叛賊。可她換來的,只是申明煌冷冰冰的一句拒絕:“雖說這是叛亂,但終究是你們暴捷的家事,我們大陽不好干預的。不過你放心,大陽還是會和暴捷交好,你還是鳳泉王妃。

是的,不管誰做新君,她仍是暴捷長公主,就還能繼續做鳳泉王妃。只要她不犯下大錯,嘉獲帝為了維持皇室的面子,都不會廢掉她的。但申明煌對她的態度,很明顯地開始怠慢了。

椒棋貝海反覆回憶著衛泱泱在端午節那天說的話:“男人的心啊,不在這個女人身上,那必定在那個女人身上。”她已回不去家鄉,現在她唯一的依靠,就是申明煌。申明煌不再來自己這裡,那他的心在哪裡?

那句話原本只是衛泱泱用來諷刺椒棋貝海隨口說的,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椒棋貝海現在失勢又失寵,就把這句話當了真。為何衛泱泱會沒頭沒腦地來這麼一句?難道她知道些什麼?之前宋文如才是鳳泉王妃的最佳人選,難道殿下是去找她敘舊了?

是了,我已沒有了利用價值,殿下定是去找她了。不對,二弟若沒有外力的幫助,怎麼可能一天之內就勤王成功?衛秉鉞!對,雖然我們與衛家是世仇,但這件事他若去找衛秉鉞幫忙,衛秉鉞定然會答應他。

衛泱泱那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西堤派來的公主,真的要嫁給殿下?

對方只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在接連遭受打擊的椒棋貝海這裡,卻被她解讀出了幾十種不同的意思。她感覺自己快瘋了,她是知道這大陽的冷宮的,也見過她父王將不再寵幸的王嬪賞賜給有戰功的將領。她知道,失去寵愛的女人,下場都是很悲慘的。

而她將自己悲慘的來源,全部推在了衛泱泱和衛家身上。若是沒有衛家,自己還在暴捷做高貴的攝政女王,怎麼會千里迢迢跑來花都認人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