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棲聞言,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是一道怎樣的身影?

只見那唇紅齒白的少年正溫潤如玉與身邊的人說話。三千青絲用玉冠束起,同色髮簪固定。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正是這如同謫仙般俊俏的臉上最好的點綴。墨袍加身,襟邊縫製著祥雲的花式,周身氣質非凡。

即便是周遭女子皆對他傾目熾眉,他也不曾多看,依舊是那樣溫和地笑著。

幾乎是下意識的,秦棲腦中就浮現出幾個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這芝蘭玉樹的容顏與當日彬彬有禮的墨袍公子緩緩重疊起來,令她的記憶“咻”的清晰了起來。

那日他們幾人同行,去往靜林梅園賞景。途中那公子攔住二人,帶著歉意頗有禮貌地詢問荷包的事。舒嫿這才驚覺她與舒展一人一隻的荷包掉了,心中感激,卻也沒來得及問個姓名。

這赫然就是當日的墨袍公子。

秦棲點頭:“的確是像,八成是的。”

轉頭卻見好友雙眸星光閃閃,摸了摸頭髮,又將衣襟整理一番,語氣是按捺不住的激動:“倚枝,你、你且替我看看,今日妝容如何?衣衫是否靚麗?髮髻應該沒亂吧?”

她如連珠炮似的一連說出幾個問題,看得秦棲有些不解。

搖搖頭,秦棲道:“一切都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舒嫿有些急切地握住她的手:“是哪裡不對嗎?”

“是有不對,不過不是衣著妝容的問題,是你有點不對勁。”秦棲探究地看著這有些迫不及待的好友,蹙起了眉。

聞言,舒嫿紅了雙頰,如同秋天熟透的蘋果,嬌嫩鮮豔:“我哪有什麼不對……你且回答我的問題。”

打量她一眼,秦棲挑眉:“妝容好看,衣衫合適,髮髻如同新梳的。可謂‘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你又取笑我!”她臉上暈染了紅霞,好似懷春少女,令人慾採之為快。

秦棲忍俊不禁,正想叫她別站著了去包間裡,就被她打斷了:“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說罷,她如一陣風兒似的往那墨袍男子的方向跑去,卻在離他幾步的距離放慢了速度,如同大家閨秀似的走起了小碎步。

“見過公子。”舒嫿很是矜持地行禮,與平日裡的她大相庭徑。

被擋住了光線,少年疑惑抬頭,站起身來還她一禮:“姑娘有禮,可是有事要與在下商談?”

他居然沒認出自己?舒嫿有些不爽地皺眉。

仰起脖子看向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少年,她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公子,我,是我呀。”

少年對她這行為很是疑惑,冥思苦想了半晌也沒記起來。

見他這般,舒嫿忽然靈光一閃,從腰間解下荷包,捧在手心遞到他眼前:“公子請看。”

少年垂下眸子,看不清眼中神色。

荷包上,一隻靈鹿正在小溪旁低著頭飲水,看起來栩栩如生,猶如活物。

他這才恍然大悟,有些激動地向舒嫿又行一禮:“原來是姑娘,在下失禮了。”

她居然還不如一個荷包讓人印象深?舒嫿在心裡撇撇嘴。

不過他總算想起來,舒嫿還是彎了眼睛:“公子無需自責。當日一別,誰也不知還會再見,沒想到今日再遇,是我走運了。”

兩人再見,喜悅難當。尤其是舒嫿,高興得都要找不著北了。

都這樣了,秦棲再看不出來是什麼情況,她就枉與舒嫿交好多年了。

這風風火火的姑娘,終於也動了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