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以紀卿年那見慣了民間疾苦的心靈,依舊會感到無盡的酸楚和難過。

紀卿年站著伸了一個懶腰,眯著眼睛喃喃自語道:“如今伯父的病已經徹底治好了,接下來我和明隱恐怕也得準備離開這裡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家看看父親了,我這個做女兒的當真是有些不孝順呢。”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個獨自待在老家的父親紀忠,當初紀卿年和明隱建好了醫館之後,便準備拉著紀忠上來跟他們住在一起的。

可是沒想到平日裡一向溫順的老頭子一聽到這話,當即就翻臉了,死活都不答應過來住,紀卿年和明隱見狀,也就只能嘆息著放棄了那項打算。

紀卿年搖了搖頭,也不去想那些陳芝麻爛皮谷的事情了,反正再過不久她就會見到自己的父親了,現在想那些事情也沒有意義。

她抬起頭萊看了一眼窗外,那灰濛濛的天空令得她本來還算愉悅的心情又變得陰沉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輕聲自語道:“對了,明隱那傢伙出去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不就是讓他出去找個人嗎,怎麼連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

一想到這裡,紀卿年便抬起腳來朝著大門那裡走去,她打算出去看看明隱回來了沒有。

庭院之中寒風瑟瑟,鵝毛般的大雪從天空上簌簌墜落而下,淋得紀卿年滿腦袋都是,不過她卻並沒有抱怨什麼,一對狹長的鳳眼注視著李府外的那條雪路,寧靜悠遠的目光彷彿可以輕易的穿越層層風雪。

在紀卿年的注視之下,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了遠方的雪路之上,那道人影似乎正是向著李家這裡走來,隨著他的逐漸接近,紀卿年也看得越來越清楚,原來那並非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外加被他背在背上的蒼老女人。

紀卿年呆呆的愣在原地,她紅潤的臉頰忽然間變得蒼白起來,她認出了那兩個人的身份,其中一人正是明隱,而被他背在背上的老女人,除了伯母素珍,還能是誰呢。

紀卿年雙手撩起裙襬,而後朝著明隱的方向大步奔跑過去,道路上的雪此刻已經堆積的很厚很厚了,奔跑過程中紀卿年的一隻腳不小心陷了進去,隨後她便一個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之上。

紀卿年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強行忍住心中那股罵孃的衝動,隨後邁著蹣跚的步子繼續向前走去,很快她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明隱。

“阿年,你不是在李家嗎,怎麼跑出來了。”

明隱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朝他走來的紀卿年,當下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紀卿年沒有理會明隱的問話,而是指了指他身後揹著的素珍,輕聲問道:“伯母這是怎麼了,我讓你出去找人,結果你半天都不回來,我怎麼放心得下。”

明隱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隨後衝著自己身後努了努嘴,無奈的說道:“人我倒是找回來了,不過伯母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暈倒在了雪地裡。”

紀卿年看了明隱後背上的素珍一眼,輕聲吩咐道:“你把伯母放下來吧,讓我看看。”

明隱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動作輕柔的託著老人的身體,將她平放在了雪地之上。

紀卿年見狀,趕緊上前蹲下身來,她一手抓住素珍的一隻手腕,而後閉著眼睛仔細的感受著那微弱的脈搏。

一旁的明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後望著一臉專注的紀卿年,安靜的等待著她檢查出結果來。

紀卿年鬆開雙手,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銀色匣子,明隱這時候好奇的看了過去,隨後就發現那銀色匣子之中竟然裝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阿年你也會這一手嗎,我還以為只有葉寒洲那小子會呢。”

明隱拄著下巴,明知道這時候不應該打擾紀卿年,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紀卿年翻了翻眼皮,不甚在意地回答道:“都是些行醫的基本功而已,葉寒洲那小子藏的很深,醫術其實並不遜色我多少,他會銀針點穴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明隱聽到這話,頓時有些驚訝地嚷嚷道:“不會吧,你可是當今聖上親自冊封的御前神醫,葉寒洲那傢伙何德何能,怎麼可以與你相提並論。”

紀卿年抬起頭來瞥了明隱一眼,隨後語重心長的教訓道:“皇宮的太醫院的確象徵著白星國內醫術行業的頂尖水平,不過這天下何其廣闊,奇人異士數不勝數,誰又能保證天底下沒有更厲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