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李如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臉的如釋重負,隨後她便不說話了,靜靜地等待著對面的紀卿年開口。

紀卿年忽然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石桌之上,震得桌面上的茶杯簌簌顫抖,連茶水都飛濺了出來,她怒視著李如歡,毫不留情的訓斥道:“真是好糊塗,你母親上了年紀不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也就罷了,你這個做女兒的怎麼也這般死腦筋。”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得李如歡呆楞住了,她有些畏懼的看了紀卿年一眼,嘴唇翕動著,卻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紀卿年瞪著李如歡,絲毫也不在乎後者蒼白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你有腦子對吧,伯父的病那麼嚴重你怎麼就看不出來,為什麼不早一點兒去請郎中,你以為拖著拖著他就可以熬過去嗎,小病不治,演變成大病只是遲早的事情。”

李如歡這下子終於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順著眼角淌落在了衣衫之上,她嘴裡哽咽著說道:“你說的對,是我糊塗,是我太愚蠢了,是我不將父親的病放在心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說著,她竟然在紀卿年的注視之下,抬起自己的手臂朝著光潔的臉頰扇了過去,隨著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李如歡的潔白如玉的臉頰上便多出了一道鮮紅的巴掌印,看上去格外的醒目刺眼。

紀卿年霍然站起身來,而後一把抓住了李如歡的手臂,怒聲呵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給我上演苦肉計的戲碼嗎,與其做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你還不如再給我仔細的講一講伯父的事情,說不定他還有救。”

李如歡聞言,頹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隨後輕輕的抽泣起來,等到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之後,她方才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父親的情況說給了紀卿年聽。

“李伯父現在應該還在家裡對吧。”

紀卿年看了李如歡一眼,輕聲開口問道。

李如歡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本來家裡人都已經聽信了那個老郎中的話,哭著開始給父親準備後事了,可是家母忽然間找到了我,讓我來找卿年你試試看,她說你一定有辦法挽救家父的性命。”

紀卿年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乾澀的喉嚨滑落下去,令得她有些煩躁的內心開始冷靜了下來。

所謂關心則亂,李如歡的父親曾經對她挺好的,所以在聽到李如歡的話語之後,紀卿年方才會那樣失態,她雖然不喜歡如今的李如歡,可是卻也並不希望看到那個慈藹的老人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就此溘然長逝。

“能不能治好李伯父的病我沒有任何的把握,畢竟按照你所說的,伯父的病情顯然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很可能只有幾天的日子可活了,這一點你和伯母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紀卿年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李如歡的眸子,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

聽到紀卿年說自己也沒有把握,李如歡臉上的血色又少了幾分,眸光也變得暗淡了,不過她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卿年你能夠答應幫我給家父治病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我自然不會強求你百分之百把他的病給治好,家父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就全看天意吧。”

紀卿年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平靜的開口道:“不要跟我說這是恩賜,我紀卿年還沒那麼大的架子,更沒那麼大的本事,之所以願意幫你,只是因為承了伯父伯母以前的照顧,至於最後成功與否,那倒是的確只能聽天由命了。”

李如歡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悽然之色,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的,可是不管如何,我李如歡還是要在這裡向你說一聲謝謝和一聲對不起,以前因為嫉妒,我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畢竟在我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紀卿年低著頭,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李如歡和她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曾經是那般的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又是如此的現實與殘酷。

在利益面前,李如歡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她,兩人最終還是形同陌路,背道而馳,每每想到這裡,紀卿年都會感到痛心疾首,她被李如歡傷的太深太重了,那道疤痕一直到如今都還沒有徹底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