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抬手攤開掌心,那金黃色光澤的佛骨舍利,赫然眼前。

陸曉齊眨巴眨巴眼睛,透過門縫看看大殿內,小沙彌還在打盹,他一頭霧水:剛才自己到底有沒有進去過?

再回想一番,那老僧說的話,陸曉齊突然明白過來了。

他就是無羌法師啊!

陸曉齊揣著東西一路往回走,一邊揣摩:無羌大師主動將舍利子交給自己,還讓自己跟著去看了一番女妖的生前,就是為了讓他跟當年的無羌一樣,捨己為人嗎?

陸曉齊搖搖頭,他可不是什麼聖人君子,不幹。

那女妖固然是可憐,剛生完孩子就母子俱喪,死在深井裡。可那也是她自己造孽不是?好好的呆在深山老林裡修煉不好嗎。偏偏要迷惑人類嫁去什麼高門大戶,怎麼著,最後關頭還不是沒人保護她,直接掃地出門不算,還趁她病要她命嗎?!

陸曉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一面走一面嘀咕道:“自討苦吃,活該!”

他罵完這一句,心中開了一絲縫隙,竄出一個想法來:“這不會那個男人始亂終棄吧?”他心裡瞬間閃過十幾種陳世美的版本,什麼利用女妖感情,用她的法術立下各種成就,最後怕要暴露的時候就翻臉不認人,將其推出來受死。

“啊呀呀呀,嘖嘖嘖!要是那樣,也確實蠻慘的!”

陸曉齊冷眼旁觀過不少斷腸人的愛情故事,總結出關鍵的一點來,那就是,女人的智商情商大多數時候都是高於男子的,只不過女人的致命弱點就是情愛,只要沉溺於情愛,那些高於男人的優點就通通蕩然無存,再遇上一個冷靜自私的理智男,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別把男人當回事,個個卡捷列大帝。

現在這個女妖,能在高門大戶裡生出孩子來,十有八九,是被男人騙了啊!

陸曉齊嘆息又嘆息,無羌法師就是憐憫她善良無助吧,還有,那個剛出生的孩子。

“孩子?!”陸曉齊醍醐灌頂,白天他跟白臨擺的誅邪陣,只將這女子拘了出來,何曾看見什麼孩子的蹤影?

他們要保護的,不是這個女妖?

陸曉齊三步並兩步,走到不明大師門前,輕叩一聲:“師父,睡了嗎?”

門很快輕輕開啟了,不明大師見到他,微微笑著讓他進去。

陸曉齊開門見山地告訴他,他有辦法了,不明就點點頭表示相信:“只是你那位朋友身上的殺氣重了些,所以你不順利。現在,你再試試。”

不明大師將紅玉重新托出,陸曉齊封住這間屋子,再將佛骨舍利放在紅玉前方,逐靈而出!

金光鋪滿屋子,那女子身影便又走了出來,停住了,靜靜看著他們。。

不明大師盤坐一旁,視而不見,只管唸經。

女子還是有點害怕,但看見熟悉金光籠罩,壯了壯膽問陸曉齊:

“你不抓奴家了?”

她雖身死,卻好像眉目含情,這番盈盈相問,陸曉齊也用了點定力,才不去想別的。

他低頭不去看這哀怨的面容,只跟她說,把所有的一切,當年怎麼說服無羌法師的,今日就怎麼說服自己,否則他便愛莫能助,只能將她繼續鎮在佛前免除後患。

那女子聽了,便屈身一福行了個禮。那身姿圓潤妖嬈,陸曉齊嚥了咽口水,看了看身後的不明大師,趕緊伸手製止住:

“大師在此,別,別來這一套啊!再說你一個妖,怎地把這封建小婦人的神態學了個十成十的?哎呀哎呀真討厭。”他抓耳撓腮,開始理解紂王。

那女子聽他那麼一說,便直接改為跪下,見她那麼身子一軟一顫跪在地上,陸曉齊人就麻了,苦笑著說:“還真是個妖孽呢!”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分明就是讚美男人的審美。

女子跪著,乾脆利落磕了個頭:“奴家所求,只為大人救救我可憐的孩子!”

陸曉齊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是孩子的事情,他堅決搖頭:“不是我不幫你,就算無羌法師活過來也一樣,你們娘倆作古已久,最多能保你們元靈不消散,想要救活,痴人說夢!”

身後的不明大師雖聽不見女人說什麼,卻能清楚聽見陸曉齊所說“娘倆”,他變了神色,睜開雙眼,又緊緊閉上。

女子聞言,微抬起頭,咬了咬嘴唇,終於說道:

“大人!奴家並非狐妖。我的孩子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