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抹溫柔(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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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社會把人變成鬼,這句話,從前陸曉齊從未真正感同身受,直到此刻。
明明是美少女,做了待宰的羔羊,又做了殺人的刀。
那次致命選美,前十名被殺得只剩一個冠軍人選王雲芝,血流成河,死的都是上流社會人家的女兒,也就是魔鬼才能幹出來的事情了。
丁瑤舉刀的時候,陸曉齊看著謝言年輕狠絕的臉,不知怎地想起了阿元,同樣失去至親,阿元的善良倔強讓她熬過了兩千年,守得雲開見月明;如果阿元此刻在這裡,她會同情謝言嗎?
阿元有她的爺爺,就連米華,也在卑微中等到了愛他的江靜,從而與這個世界和解。
這個謝言她真的是恨極了那個時代,恨到一無所有。
看見陸曉齊猶豫,丁瑤不齒:“怎麼?她殺了那麼多人,你還要假惺惺做聖人?”
她殺意已決,一刀刺去,刀入皮肉!
丁瑤瞪大了眼睛,她刺中的是陸曉齊的手掌,掌心已被刺穿透,血順著手臂緩緩引下。她一見,生氣地直接把刀刃抽回,讓這不知好歹為鬼擋刀的男人結結實實疼上一疼!
陸曉齊臉都疼皺了,緊捏住手掌:“你也聽她說了,她這麼被你殺了,那些入夢來的怕要受牽連。”
丁瑤一萬個不信:“那你要怎樣?度化?她配嗎?就算她配,我也不會!”她氣洶洶,背過身去。
陸曉齊捱了她一刀,卻還要反過來低聲下氣:“別生氣了啊……”
他忍痛看著面前無所畏懼的謝言:“你的父母死於天災,更死於人心涼薄,所以你便要以此為由報復社會,可你有沒有想過,亂世之下身不由己的難道只你一個?!你為一己痛快殺掉的那八個人裡,可能也有她們自己的迫不得已?她們無辜橫死,這個仇怨何處去訴說?我不是聖人,你以惡制惡我不管,可你濫殺無辜,誰能救你?你佔用別人夢境,奪取別人壽元思想,來創造夢裡的人生,奪一個永遠無人在意的冠軍,就真正開心得意了嗎?”
謝言冷冷看著陸曉齊,還沒有說什麼,丁瑤嗤之以鼻:
“說教有用的話,這世間還會有惡鬼嗎?”
陸曉齊不理丁瑤,站在謝言面前,語氣忽然軟和下來:
“謝言,你本該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最好的青春少艾,卻沒有真正被人疼愛過,這本不是你的錯。
你怨天不公,可改天換日,讓窮人翻身這麼大的事,也不該是由你一個女子去殺人,就可以完成的。”
謝言驚訝的抬眸盯著陸曉齊,像是要看透他一樣。
這青年雖滿身是傷,眉目之中卻似有滄海桑田,一舉一動盡顯世事通明之意、悠遊從容之感,如有光芒,真與別個不同,令她無法小看。
陸曉齊繼續看著她說道:“世界不曾善待你,別人可以不愛你,可你自己呢?你為了不值得的事情,葬送了自己一生;如今當真還要繼續下去嗎?”
此問一出,謝言的眼神空了。
丁瑤也不說話,只冷面相看。
謝言無神的眼睛裡卻突然像是有了光,雙眼流出兩行驚心怵目的血淚來。
陸曉齊心驚,這是謝言快要煙消雲散的前兆,她終是明白人。
陸曉齊忍痛撤去謝言身上的所有束縛,讓她得以在消逝之前,放鬆片刻。
他做此事的時候,丁瑤別過身子不看他。
謝言慢慢跪坐在地,默默拿下頭上的金絲桂冠,將不合時宜的彎曲頭髮攏起,露出一張本就清秀的臉。
然後微顫的手,從懷中拿出一張疊得整齊的餐巾來,那白色餐巾上密密麻麻有小字。
餐巾攤開,謝言輕輕摩挲著上面的每一個字,輕輕說道:
“在我做決定去找謝商之前的那個下午,餐廳還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個穿著長衫的青年來喝了一杯咖啡,他以為我是個服務生,我陪他聊了一會兒古典文學,他走的時候,匆匆寫了一首詩歌,說要送給我,還告訴我他是大學的老師,每個星期二的下午就會來這個位置喝一杯咖啡……”
陸曉齊細看那首詩歌,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