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咱們是兩類人,是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以後不要再往來”。

或者“我這樣的人,不配有朋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又或者再幹脆點,“桑栩,你對我來說,就是浪費時間,以後,咱們還是當不認識好了”。

一些記憶一經翻起,這種念頭怎麼都止不住。

他和她,原本就是兩個陣營的人,絕不應該是朋友。

這些日子,他們走得太近,讓他都快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

桑栩無意間回頭,正好看到他狠狠抽菸的模樣,像是要將什麼碾碎似的。

她愣了下,突然注意到他腳邊的透明塑膠袋,裡面還裝著蠟燭、黃紙,還有一些祭祀用品,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去祭墳了?”她問,難怪他今天情緒低落。

應該是他很親的人吧?

死去的越親,對活著的人情緒影響越大。

賀燼的這種情緒,桑栩上世在老爸身上體會過。

每到媽媽或者爺爺奶奶祭祀那天,老爸的情緒就會特別糟糕。

而桑栩自己卻完全感受不到,畢竟她沒有受到過母愛,也和爺爺奶奶相處,他們在她的腦海裡如同空白。

桑栩沒有問賀燼是他什麼人,這種時候再問細節,無疑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她故意轉移話題:“我考完了,過不了幾天,我就會和你成為同班同學啦。”

“這麼自信?”

“當然啊。”她輕快地說道,“就算我沒考上,我爸也會讓我進一中的.....”

話未落,她見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如暴風雪來臨前的天氣,唰地一下陰雲密佈,眼眶突然就泛了紅,眸底有血色在翻湧邪肆。

他臉一偏,帶著致命的危險,“你在向我炫耀特權?”

“我......”桑栩被他的樣子嚇到,話都不利落了。

他向她逼近,帶著戾氣:“不錯,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用努力,就可以擁有一切。

你知不知道,當你享有這一切時,有人正在被剝奪希望、毀掉未來?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低層平民?他們有多努力?可他們卻隨時被人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對你來說,不值一提的事,在他們心中,可能是終其一生都難企及的願望,甚至你毀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桑栩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咄咄逼人的一面。

這一刻,她彷彿從來都沒認識過他。

她哆嗦著後退,“......我沒有。”

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煙,捏著煙尾的拇指和食指都在顫抖,不,整個手都在顫抖。

然後,他勾唇笑了,眉眼盡開的那種,桑栩從來沒看到過他這樣舒展地笑。

他生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但卻讓桑栩充滿恐懼,她害怕。

她退得離他遠遠的,可他卻向她招手,“過來。”

語氣不容抗拒。

桑栩害怕地直搖頭,但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彷彿他在施展魔法一般,桑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

好在,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她的腳步自動地停下,彷彿前方是她無法跨越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