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一世,算起來,自靖王謀逆到他毒害了天晟帝,也還有將近兩年的時間。

顧瑾知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驚詫不已。

“那時候,已經是他的極限。”

也就是說,即使沒有靖王的謀害,他的生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個認知大大的超出了魏婉芸的預料。

她下意識道:“那之前的叛變會那麼順利,其實……是他有意放手?”

見顧瑾知點頭,一時間,魏婉芸的心情也跟著複雜了起來。

她就說,天晟帝既然這麼厲害,為何會對靖王的謀逆毫無察覺,上一世又怎的輕易就讓叛軍攻城略地。

從靖王舉兵至兵臨京都,加起來也才幾個月。

對於覆滅一個王朝來說,太快了。

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厲害的天晟帝手下。

魏婉芸想不通。

她轉頭看向顧瑾知。

顧瑾知漆黑如墨的眼底裡,帶著一抹悵然。

他低聲道:“他很早便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在為天晟的將來做打算。”

顧瑾知牽著魏婉芸的手,將身子往她這邊靠了靠,細細說給了她聽。

在他父皇接受天晟的時候,這個朝廷就已經從根基上壞掉了。

各個世家士族之間盤根錯節,朝堂上貪汙奢靡成風,再加之藩王割據,皇權被架空,要想革新除弊,卻牽一髮而動全身。

哪怕他空有一身本事和抱負,面對這樣的局面,也束手無策。

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沉痾痼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剜掉的。

若再給他五年,十年,二十年,他還有機會一點一點滲透自己的勢力,扭轉局面。

但自從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有了新的打算。

不破不立。

再沒有什麼,比一個新的王朝建立更快,更高效的除去弊端。

而靖王顧盛懷的謀逆,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他比旁人更瞭解自己這個胞弟。

他既有治國安邦之才,又重情義。

而且,他無子嗣,養在膝下的顧瑾知,還是他的血脈,而且也是他最疼的兒子。

若讓顧盛懷奪了這天下,也等於將這江山送到了顧瑾知的手上。

不管顧盛懷抱著怎樣報復的心理,從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他兒子顧瑾知都有能力掌控全域性。

這就夠了。

所以,他有意的放手,甚至還利用這一場叛變,將一些名門世家推出去當炮灰,藉此除掉他們。

上一世,所有人都以為天晟皇朝氣數已盡,才會在叛軍的進攻下,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走向滅亡,實際上,這裡面卻是他權衡利弊之後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