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就聽趙蘭心感慨道:“雖然是外男,成日往你這裡跑有些不大妥當,但他畢竟是大夫,你身子又病著,倒也顧不得了,這院內院外,我都打理得乾淨,不會傳出去什麼風言風語,不過,你自己也要記得分寸才好。”

聞言,魏婉芸連忙點頭應下。

其實,她心情有些亂。

趙蘭心剛打起簾子走了,她果然透過簾子的縫隙看到從容坐在外間的周邵初了。

想來,他應該跟趙蘭心前後腳進了明珠閣。

不知道怎的,魏婉芸一想起自己說的那番非閔楚然不嫁的話被周邵初聽去了,就有種說不出的窘迫和緊張來。

正在她感覺頭皮發麻的時候,魏婉芸突然聽到外間傳來周邵初的聲音。

“聽聲音,應是恢復得不錯,將這方子拿去煎煮了,連著兩日服下。”

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寫好了一張方子交給了一旁的寶珠。

魏婉芸豎起了耳朵,聽到他起身了,估摸著要走,她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忙開口叫住了他:“周大夫!”

說完,魏婉芸一轉頭,直接快步走向了箱籠。

在裡面挑挑揀揀,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一身淡粉色含煙紗裙。

她抱著裙子快步走出了裡間,對著周邵初展開道:“阿初,你看我這身衣服靖王世子會討厭嗎?”

聞言,周邵初的眉眼依然清冷,只平靜無波的眼底裡帶起了一絲漣漪。

魏婉芸含笑道:“你跟趙津接觸得多,也見過靖王世子,該是比外人更瞭解他,坊間傳聞,他最討厭這樣的紗裙,可是真的?”

周邵初眉目清冷,只緊抿的嘴角洩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紋。

他抬眸看向魏婉芸,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道:“自然。”

可旋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一絲絲笑意瞬間一僵,轉眼就換做了無盡的苦楚和酸澀。

對面的魏婉芸卻似是恍若未覺,她含笑,揚眸道:“那正好。”

傳聞,曾經有一不知死活的丫鬟妄想爬顧瑾知的床,當即就被他令人丟了出去。

因那丫鬟當時穿著淡粉紗裙,至此周邵初看到類似著裝的女子,眼神都會冰冷幾分。

魏婉芸不知道這傳言是真是假,但大家都這麼傳,應該有一定的道理。

再有,既然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而她還偏偏要穿這樣的含煙紗,也足夠表明她的立場了。

見周邵初似是沒什麼要說的,魏婉芸笑了笑,抱著紗裙轉身就回了屋。

她走得飛快,自是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人看向她的目光都緊了緊。

自她拿出衣裙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顧瑾知的心頭就生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酸澀來。

她生得美豔,這一笑,晃了他的眼,也亂了他的心。

她明知道太后設下這桃花宴的目的,卻還偏偏要穿著傳聞中他討厭的紗裙……

就是為了跟他撇清關係,不要入了他的眼。

顧瑾知呼吸一窒,這一瞬,連指尖都似是泛著疼。

眼前竹簾晃動,魏婉芸抱著紗裙的身影已經看不見。

他腦子裡卻驀地浮現出當年,同樣穿著一襲淡粉色含煙紗的她。

不過,那時候她才七八歲。

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的,笑起來,嘴角兩個甜甜的酒窩,讓人心尖兒都跟著軟了下來。

明明最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礙於宴席上的規矩,做出一板一眼的樣子來,越發惹人憐愛。

他年長她幾歲,但在太后眼裡,也依然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