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芸這句話可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反正她跟周琅之間也不可能和解,現在這人還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

要知道,在這時候,名聲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有多重要。

他偏偏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質問出來。

他剛剛的那一番話,換做是別的姑娘,氣得掉金豆子都是輕的。

但偏偏,魏婉芸不是軟柿子。

她挑眉,目光裡透著冷冽鋒芒,看向周琅,“周公子又不是我魏家人,難不成對魏家上下的瞭解,還能比我多了去?”

一番話懟得周琅啞口無言。

眼看著周圍不少災民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周琅自知說不過魏婉芸,連忙擺了擺手,打圓場道:“魏四姑娘說笑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說不過就是開玩笑。

若魏婉芸沒有這一番還擊,那被眾人指指點點的就是她了。

她眉梢輕挑,面上帶著冷冽笑意道:“我往日總聽說,四殿下溫潤寬厚,四殿下身邊的伴讀亦是如此,可今日一見,才知傳聞也有幾分誇張。”

周琅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面上虛偽的笑意也終於維持不住,怕魏婉芸繼續說下去,越發讓他下不來臺,他皺眉沉聲提醒道:“魏四姑娘!”

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魏婉芸一點兒都沒將他的威脅放在眼裡。

他才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現在不夾起尾巴做人,竟還敢招惹她。

她揚眸,反問道:“怎麼,周公子一句玩笑話,差點兒壞了我的名聲,我連質問一句都不行嗎?”

說到這裡,她垂下了眸子,面上帶著幾分委屈和難過,嘆息道:“說到底,我魏家勢單力薄,哪裡比得上你們周家顯赫滿門,被這般欺負了,也只能將這些委屈往肚子裡吞嚥罷了。”

“但周公子若要繼續給我潑髒水,哪怕我今日一頭撞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說著,魏婉芸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

話音才落,周圍響起了一片唏噓。

這些災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如今背井離鄉流離失所,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越發對這些尸位素餐仗勢欺人的權貴深惡痛絕。

魏婉芸的這一番話,恰巧擊中了他們心頭最憤怒的點。

再加上看到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受了委屈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一時間,周圍那些災民看向周琅的目光都似是噴著火。

而同時,他們對周琅有多憤怒,就對此時看起來“委屈悲憤”的魏婉芸有多同情和心疼。

只三言兩語,就煽動了周圍災民的情緒。

明明她前一刻還語氣咄咄逼人,鋒芒畢露,轉眼間就成了被欺負的小可憐。

周琅看得目瞪口呆。

“魏四姑娘……”

就算他有超出同齡人的沉穩和內斂,但也禁不住一下子被這多雙要吃人似的眸子給盯著。

周琅懊惱不已,此時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也是一時氣不過,才沒經腦子想想,就說出了那番話,原是想給魏婉芸添堵的。

這下可好,反慪得他下不來臺。

再開口叫住魏婉芸,周琅的語氣裡已經多了幾分討好的味道。

他抱了抱拳:“是我錯了,說話沒個輕重,還請魏四姑娘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

見狀,魏婉芸這才收起了“委屈”的表情,故作大度道:“既然周公子誠心道歉,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