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因為她心疼阿孃的緣故,還因為,在她爹心裡,亦沒怎麼看重她這個女兒。

在上一世,她被四皇子退婚,被人打上不祥的烙印之後,當魏家宗親提出要將她燒了驅除邪祟的時候,她爹遞給她的那一記涼涼的眼神……魏婉芸至今都記憶猶新。

他沒有為她說半句話,哪怕她被族人架走,他緊抿的薄唇亦沒有吐露出半分不捨。

想到那冷冰冰的祭臺,魏婉芸就不寒而慄。

若是當初宮裡頭沒有及時下那道把她賜婚給靖王世子顧瑾知的聖旨……在那時候,她就已經在魏氏族人的唾沫星子中,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那些痛苦的記憶在這一瞬間湧入了腦海,魏婉芸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這輩子再不會重蹈覆轍,她不會嫁給顧謹文,更不會嫁給顧瑾知。

她要跟他們皇家撇清關係不說,她還要所有害過她的人血債血償!

因為情緒波動太大,魏婉芸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不住的往外冒著冷汗,可嚇壞了旁邊的翠珠。

“小姐,小姐?您有哪裡不舒服?”

這時候,馬車剛好停在了醫館後院,翠珠提議道:“奴婢去請趙大夫瞧瞧。”

魏婉芸鬆開了剛剛攥緊的拳頭,搖了搖頭,先翠珠一步跳下了馬車。

身後的馬車上,周邵初也已經款步下來。

應是剛剛翠珠的讓請趙大夫的聲音有些大,傳入了他的耳裡。

魏婉芸轉頭看到他的時候,就見他清冷淡然的眸子裡,多了一兩分探究。

魏婉芸正要笑笑,說自己沒事,卻見他往她跟前走了兩步,然後對她抬起了手來。

魏婉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要替她診脈。

她本意是要拒絕的,但不知道怎的,在他那雙清冷如月華般的眸子注視下,她的手比她腦子更快一步,很自然的抬了起來,遞給了他。

周邵初伸出兩指,搭在了她的脈上。

他的指尖修長,光潔如羊脂玉般,帶著一絲涼意。

春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那般柔和溫暖的光,襯著他的側顏越發俊美無儔。

魏婉芸比他矮了半個頭,正好站在他挺拔的身形遮擋的陰影裡。

她正為自己剛剛的衝動懊惱,怎麼就那麼配合的給他診了脈,她分明沒有病著,下一瞬,他的冰涼的指尖已經離開了她的腕子。

旋即,周邵初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像踩在了魏婉芸的點子上。

“鬱結於心,思慮過重,驚魂未定。”

“是心病。”

說著,周邵初垂眸,看著魏婉芸姣好的面容,平淡的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解道:“你在害怕什麼?”

這話,魏婉芸沒法接。

她尚未想好怎麼開口,倒是一旁的翠珠先一步道:“我家姑娘最近總是噩夢連連,會不會是纏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想著那些鬼神之說,說到這裡,翠珠有些後怕的環顧了四周,並迅速的躲在了魏婉芸的身後,就好似這周圍當真有什麼似得。

魏婉芸不以為然,她搖了搖頭,就要安撫翠珠兩句,卻聽對面的周邵初突然皺眉,喃喃道:“你經常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