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語氣,就好似做噩夢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魏婉芸有些不解,她點了點頭,狀似隨意道:“大概是太過掛念京中的母親,所以才會這般。”

言罷,她抬眸瞧著周邵初的神情,不解道:“怎麼,有何不妥嗎?”

周邵初搖了搖頭,“沒什麼。”

魏婉芸總覺得他的話沒說完。

而不等她細想,周邵初已經轉身進了堂屋,並對聞訊趕來的趙大夫吩咐道:“我等下開個方子,你照方抓藥,按時給她服下。”

那神態,那語氣,從容得自然得就好似他才是這裡的坐堂大夫,而趙大夫不過是給他打下手的夥計。

而偏生,那趙大夫竟也十分恭敬,連連點頭應下。

看得魏婉芸驚訝不已。

周邵初進屋之後,對上魏婉芸的目光,趙大夫燦燦的笑了笑,有些尷尬道:“小姐,實不相瞞,這周公子的醫術遠在我之上。”

雖然昨日他在給周邵初換藥的時候,吃了兩記掛落,但也被他提點了一二,趙大夫就知道,周邵初雖然年輕但對藥理的見解遠在他之上。

出於對自身所在領域強者的欽佩,趙大夫不但沒將周邵初清冷疏離的態度放在心上,反而越發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是魏婉芸沒有想到的。

不過,他有一個被稱為國醫聖手的爹,他醫術高超,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這對魏婉芸來說,自然是好事,他醫術越好,若阿孃身體有恙,他治癒阿孃的希望才越大。

這三月的天說變就變。

早上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中午就已經烏雲密佈,眼看著一場暴雨將至。

醫館後院有一株碗口粗的杏樹長勢極好,枝椏都伸到了二樓窗臺。

此時正值花開時間,滿樹的杏花點綴得整個庭院都春意盎然,有風拂過,吹起粉黛紛飛如雨,再聞到那淡淡的杏花香,讓人不由得感覺從身到心都是舒展的,放鬆的。

魏婉芸才喝過藥,胸口有些悶,想著在院子裡透透氣。

只是她還來不及欣賞這杏花粉雨,就聽翠珠氣喘吁吁來報:“小姐,老爺來了!”

四皇子之前說的是不日將至,魏婉芸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翠珠的話音才落,庭院門口已經出現了魏耀宗怒氣騰騰的身影。

他身上還穿著鴉青色官服,因著一路舟車勞頓,衣袍的邊角都帶著泥濘,不似平日給人那種一絲不苟清風朗月之感。

雖已年近不惑,他的鬢角也染了些許歲月留下的痕跡,但他眉目依然俊朗,只看他如今這般模樣,魏婉芸也就不難理解她阿孃年輕的時候,為何會看走眼了。

然而,看到他,魏婉芸腦子裡想到的,也只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麼個詞兒。

她動了動唇,一聲“阿爹”才卡在喉頭,還未來得及喚出,就聽到魏耀宗怒斥道:“魏婉芸,你怎麼回事!”

他的面上還帶著怒氣,許是因為氣極,原本滿是英氣的眉峰已經緊皺成一團,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招呼不打一聲就回來也就算了,那四殿下也是我們能得罪的!”

“人家好心好意問你,你竟這般不識好歹,你將我的臉面擱在哪裡?”

魏耀宗還未進城,就已經有人將早上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一幕報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