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蕭瑟,枯葉飄零,春夏的生機在這初冬之際,儼然消散。

景山之中,青磚紅瓦隱約可見,重重殿宇藏於山中,若隱若現。

在山腳,灰白城牆巍峨,大恆龍旗招展,城門聳立之間,將士巡守,天子親筆所書之大恆工科院五字,若龍飛鳳舞般印刻於城門之上。

以城護院,重兵把守,僅此一點,便可清楚證明大恆工科院之特殊。

要知道,在工科院從武院剝離而出後,縱使是武院,戒備之程度,亦是下降了不止一個層次。

“參見陛下!”

城門處眾將士參拜高呼,自大恆工科院單獨建制,天子亦是第一次親臨工科院。

穿過城門,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濃的學院氣息。

只見青磚紅瓦之間,隨處可見一個個身著肅黑學袍的學子,或三兩匯聚,相談盡歡,或席地而坐,爭議激烈,又或匯聚一起,扎堆研究。

放眼望去,皆是寬容至極的學習氛圍。

事實,自然也是如此,除了意識形態統一的這一個要求,天子對這大恆工科院,便再無其他嚴苛。

至於研究什麼,怎麼研究,天子也從未乾涉。

而據天子所知,反倒是工科院內部,多有定製。

就如皇城軍械司,就多有與工科院合作,研究軍械這一大類,並直接導致了在工科院之中,軍械直接成為一大學科,有大量學子投身其中研究。

如工部,自徐光啟任職工部侍郎開始,工部,也與工科院多有牽扯。

如何海量水車等水利設施,如何改良農具,如何改良交通設施……

還要如天子在曾經武院工科成立之時,隨口提過的蒸汽機,以蒸汽驅動外物,自曾經武院工科成立,到現如今,近十年時間,也一直是工科院內的熱門所在。

顯而易見的是,縱使是天子,也不得不承認,大恆的新學發展,是以實際應用新學,來推動理論新學發展。

一個野蠻生長,還未徹底成體系的新學時代。

朝著一個方向研究,試驗,如何讓這個研究方向成功。

而這個過程,再到成功,積累的經驗,便順勢成了新學的理論所在。

而這個理論,大都需要時間考驗,畢竟,隨時都有被推翻的危險,故而,若把大恆新學分級,若如今隨教育體系而傳播的新學,算作一級,那大恆工科院內的新學,至少就是三級,而這個三級,則是不穩定,不確定。

若哪一日確定了,穩定了,也就會一步步編至新學教材,傳播天下。

如此,可想而知,工科院在天子心中,有多麼超然的地位。

而事實,也清楚證明了這一點。

自武院工科建立,這麼多年時間,一次次天傾之局,無數次對舊有秩序,舊有既得利益者血腥且殘酷的清洗。

但工科院,永遠是世外桃源,任何的風暴,至工科院,皆戛然而止。

當然,為了避免工科院如此超然地位,被居心叵測者利用,天子自然也是定下了諸多防範措施。

如在京城修築大量房屋,作為工科院學子家屬居住之地……

如工科院內部,且審計,監察兩司,職司審計錢款去向,監察腐敗瀆職……

為了鼓勵發明創造,推動新學發展,早在當年水泥誕生之初,天子便定下了專利法的框架,而後來隨著工科院內部的發展,以及世人對新學的接受程度,最開始的被天子定下框架的專利法,也隨之愈發成體系,成章程。

只不過大恆幅員太廣,且朝廷政務太多,哪怕這麼多年過去,專利法影響之地,也大都還只是侷限在北直隸這一個範圍。

但縱使如此,這麼多時間,專利法的存在,也締造了不少傳說,吸引了不少人才投身發明創造,給新學添磚加瓦。

只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如今的大恆,新學的存在,卻也始終處在一個極其矛盾的地步。

歷史上的工業革命,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商業的盛行,資本殖民全球,需求遠遠大過供應,原始的生產的方式,跟不上遍佈全球的商品需求,而倒逼生產方式升級。

也就是說,新學要發展,政策扶持是必須,市場的需求,也是必須,

而現如今的大恆,新學的存在,卻只有政策的扶持,市場的需求……太小太小。

畢竟,如今的大恆,百廢待興,依舊……民不聊生,根本沒有太大的市場需求。

如此,自然也就導致了,如今的大恆,一方面是百廢待興,天災綿延,對農業穩定的迫切需求。

一方面,又是對商業看重,對新學的看重,希望商業帶動新學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