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執要,四方來效!”

“散其黨,奪其輔!”

小天子依舊自顧自的訴說著,顯然,和往常一樣,他把這,當成了他李叔對他的考核。

李修神色依舊柔和, 只不過,眼眸深處,那一抹壓抑已久的冷色,亦是隱隱閃爍,似乎,隨時都將衝破束縛,爆發而出。

他緩緩抬頭, 看向那巍峨聳立的乾清宮, 似乎,能看到那日夜也小天子憂慮的身影。

那一次又一次明裡暗裡的試探,亦是再次浮現腦海,這一次,是試探?還是正常?

似乎,經這一次天傾之劫,世人認清楚一個殘酷現實後,一切,好像和以往,都不同了……

“不錯,為天子,正當如此!”

李修輕撫小天子臉頰,臉上笑意依舊柔和。

小天子昂著頭,信誓旦旦:“李叔你放心,朕長大後,絕對會當一個英明聖君的!”

“想當英明聖君啊,那春哥兒可要快點長大。”

李修揉了揉小天子腦袋, 笑道。

“李叔……”

小天子掙扎著昂起頭:“朕不小了,娘說了,朕現在已經快要五歲了,虛歲都六歲了!”

“五歲就很大了嘛?”

李修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昂著頭的小天子。

“劉晏七歲當官,甘羅十二為相,朕,已經六歲了,當然不小了!”

小天子皺了皺眉,有理有據的說著。

望著小天子這引據經典,有條有理的模樣,李修亦是一愣,似乎,也只有他,將這小天子當做小孩對待。

在這深宮,那周太后眼中,在那朝堂,滿朝諸公眼中,這從來就沒有什麼小天子可言, 只有真正的大明天子。

在從前, 貫徹大明數百年曆史的,是臣權與皇權的爭鋒。

可現在,似乎並不是這樣。

臣權被自己吞噬掠奪,皇權被自己壓制。

臣權與皇權。

這兩個本該處在對立面的權利,似乎,已經是處在先天的統一陣線之上。

現如今,未曾顯露,那只是因為,小天子,還未到獨立自主之時。

漢和帝十歲登基,十四歲親政。

萬曆帝十歲登基,二十歲就迫不及待想要掌握權利。

未來歷史上康熙八歲登基,十五歲便除鰲拜。

而現如今,從出生起,或者說,從先帝遇刺垂危起,不過兩三歲的小天子,就被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從兩三歲起,或者說,從懵懂無知時起,就被灌輸頂尖的帝王心術,時刻被教導,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天子帝王。

如今,不過五六歲,就已顯露崢嶸。

那,未來,還遠嘛?

他以為小天子,會按照他塑造的模樣成長,最終,長成他想要的模樣。

可……顯然不會。

那被自己壓迫得苦不堪言的天下文人士紳,這深宮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