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歌頓時天旋地轉,原來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中那個女鬼竟是自己的孃親!她竟然被父皇製成了人彘,他頓時滿臉淚水,輕輕朝阿沁使了個眼色,讓她先退下。

華裳宮外雷雨交加,風馳電掣,雷聲響徹雲霄像是在為冤死的人鳴不平。

華裳宮內,李念歌猶如活死人一般癱坐在階梯上,他的淚水彷彿要流乾了。輕輕心疼他,走過去與他並排而坐,一隻手輕撫他的肩膀,柔聲道:“念歌,想哭就哭吧!在我跟前,無須掩飾,你這樣大悲大痛不加以發洩,會受內傷的!”說罷她的淚水先流了下來,李念歌現在的心情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當年她從鑫兒口中得知父親噩耗,也是這樣的心境。不,念歌的感覺只會更甚,是他父王冤死了他的母親呀!

“我是西夏大王,我不能哭的!”他眼眶裡滿是淚水,像在極力剋制,可一滴淚水還是從眼中滑落至臉頰,“可每每想到是父皇冤死孃親,我喊了二十多年母后的人竟然是我的殺母仇人,我便心如刀割。”

蘇輕輕俯身上前用嘴唇親吻了念歌的臉頰,將那滴淚水含在自己口中。李念歌將輕輕攬入懷中,幸好她還在,自己的艱難與困苦還有人傾訴。

輕輕躺在他懷裡,感覺到他的心跳平復了很多,才道:“以前你還顧念著太后對你的養育之恩,在心裡還猶豫著。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當年真相,就可以什麼都不用顧忌了。等我從李牧處取得兵符,你的大仇就能報了!”

那一夜,為了安慰李念歌,輕輕就睡在他的身邊,那夜他睡得很不安穩,滿頭大汗,蘇輕輕為他擦了一回又一回,可不一會兒又是一頭汗。

她側過身子用手支著頭深情地看著他不安穩的睡顏,長舒一口氣。真相大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夢魘終於可以治癒了。

當夜阿沁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為欺騙了小姐和大王感到深深的懊悔。她何曾不知蒲穎公主與太后乃是一丘之貉,說不定她囚禁國師還有更大的陰謀。

可是她如果將蒲穎公主的所作所為告訴大王,把她們逼上絕路,荀曲必定性命難保。只能先瞞著大王了,反正常黎說一定想辦法救下荀曲,等荀曲平安歸來她就向大王負荊請罪。

竊取兵符計劃正式展開。李念歌手握二十萬兵馬,李牧區區四萬懷州兵根本不足為懼。只是懷州兵也是西夏子民,李念歌不忍心讓這四萬好兒郎因他們兄弟內鬥而枉送性命。對抗外敵侵略,馬革裹屍,犧牲在戰場上,那是西夏士兵無上的榮耀,但死在自己人手裡太可惜了。

李念歌舉行家宴,宴請成年駐守懷州的弟弟!李牧喜不自勝,一身盛裝出席,華裳宮裡歌舞昇平,舞女們在殿中舞動著婀娜的身姿,這些舞女在西夏也是百裡挑一,長得也算水靈。

可絲毫入不了李牧的眼,李牧只是坐在座位上一杯接著一杯品嚐著美酒。李念歌坐在寶座上,裴蘭新與何絲絲一左一右坐在唸歌下方的案邊,裴蘭新還抱著小長平。長平已經四歲多了,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紅彤彤的果子,也不吃只是來來回回把弄著玩。

出席此次宴會的還有蒲穎公主,在大家看來,大王為了和兄弟姐妹相聚才舉行這場盛宴。本來常黎也跟著來的,想要見見他的“情敵”,看看這位西夏大王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事,短短一年就能俘獲輕輕的芳心。可蒲穎偏偏讓他去光陰寺裡,向大師求一串開過光的佛珠。他只好順從,半晌就出發去了光陰寺,約莫現在應該快到了。

“牧兒,蒲穎!”李念歌端著酒杯道,李牧和蒲穎也端著酒杯站起來,恭敬地望著念歌,他接著道:“父皇子嗣單薄,四弟流落在外,如今血脈相連的只剩咱們兄妹三人。寡人早年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西夏建設上,對你們關心甚少,寡人以後要多多舉辦這樣的家宴,述述咱們兄弟情。”

“臣弟(臣妹)!多謝大王關懷!”

兄妹三人一飲而盡,歌舞繼續,又換了一批舞女,舞女們都身著碧色水袖舞服,雖然容貌沒有較大的變化,但舞姿步伐規矩了許多。敏銳的蒲穎一眼便看出此舞蹈源於南晉,她瀟灑地從盤子裡夾起一塊肉放在嘴裡吃了起來,眼睛四處打量著,似乎準備看一場好戲。

“大王、這舞蹈靦腆而羞澀,溫柔而沉靜,絕非是我西夏之舞啊!”酷愛女色的李牧已經洞察到此舞蹈的奧秘,“大王素日不愛好歌舞,不知今日從何處尋得此舞?”

“王弟好眼力啊!這是蘇女官編排的舞蹈,今日特意展示給王弟看!”說罷,他朝著殿外喊道,“輕輕,上來吧!”

大家的目光跟著大王的喊聲一起朝殿外看去,殿門緩緩開啟,一個身著白色紗衣的長髮女子像仙女般飄入殿中,先俯下身子向在座各位施了一禮,繼而揮動著飄逸的水袖,像一隻輕快的蝴蝶翩翩起舞。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美麗的舞姿閒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她的妙態絕倫,她的素質玉潔冰清.修儀容操行以顯其心志,獨自馳思於杳遠幽冥.志在高山表現峨峨之勢,意在流水舞出蕩蕩之情.

羅袖動香香不已,紅蕖嫋嫋秋煙裡。輕雲嶺上乍搖風,嫩柳池邊初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