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荀曲國師洽談兩國貿易那是我的本職工作。至於馬席他混入皇宮企圖刺殺陛下本來就是死罪,我又能如何呢?”

“你不是一品內司嗎?你去求陛下,馬席或許能保全性命!”

“琪夫人死了,你要我如何向陛下開口,讓他饒恕殺害自己夫人的人呢?”

“所以,你預備撒手不管?馬席是我們的兄弟,更是一條人命啊!你怎能見死不救?”

“人命?”蘇輕輕上前幾步,死死地盯著他,冷若冰霜的眼神似乎要將他逼入死地,“馬席的命是命,那琪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她才二十歲,還沒有當過母親,現在就躺在冰冷的棺材裡,常大人覺得她就活該嗎?”

常黎自覺理虧,趕緊別過頭不在看她,卻瞟見滿臉不屑的方沁正在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蘇輕輕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用平常的語氣對他說:“常大人,你也讀過聖賢之書,應該知曉殺人償命本來就是天理,我們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到底。還有,他行刑那日,你也不要去送他,不然你會讓你岳父家很難堪的。”

蘇輕輕上了馬車然後揚長而去,常黎跪倒在夕陽之下大哭了一場,算是提前祭奠好兄弟了。

三日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馬席行刑的時候,劊子手的砍刀都已經揮舞在半空中了,忽然數十位武功高強的蒙面人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馬席救走。

當監斬官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無影無蹤了。

與此同時,蘇輕輕正跪在琪夫人靈柩前,為她念親手抄錄的經文。她把經幡投入火爐之中,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再看著靈柩前面的牌位,心想道:琪夫人,請原諒!輕輕只能這麼做,馬大哥殺害你本是無心的,你已經不在了即便殺了馬大哥,你也活不過來了。就讓馬大哥活在這世上日日為您誦經懺悔豈不甚好!

傍晚的時候,在驛館阿炎和荀曲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原來是荀曲策劃刺殺長孫璉的事情被蘇輕輕撞破,他本來想殺她滅口奈何她身邊的護衛武功實在太高了。

蘇輕輕就以此為要挾讓荀曲出面救下馬席,將馬席帶往西夏加以善待。西夏雖然不懼怕南晉,但讓別國知道他們借出使之名行刺殺之事豈非讓西夏的國威付之東流?權衡利弊之下,荀曲無奈答應了蘇輕輕的要求。

“四王子,弄到今日的地步,全拜你所賜,我要殺了那個蘇輕輕,你非要護著他,現下好了,皇宮中肯定有所防備,再想刺殺長孫璉猶如登天!”荀曲咬牙切齒地吼道,原本猙獰的面龐更加讓人不寒而慄。阿炎見荀曲終於放棄刺殺陛下的計劃,緊繃了好幾個月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但他自知對於母國而言,他的行為已經無法原諒,他跪在荀曲面前,低聲道:“國師,李巖叛國罪無可恕,再也無臉面見王兄,但求一死請國師成全!”

“哎!”一聲嘆息之後,荀曲沉默了許久才接著道,“大王聖陰,早料到了你不再忠心於母國。但就算如此,大王也從未想過要你死。大王說他會宣告四王子李巖英年早逝,你這輩子不許再回西夏,否則殺無赦。”

“拓跋炎謝大王不殺之恩!”阿炎的淚水已經滲入了驛館的木質地板裡,今日他不在是李巖,他非常開心,從今往後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拓跋炎了。

承啟二年五月初四,荀曲的車架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建業,蘇輕輕帶著方沁親自到城門相送。

蘇輕輕望著他那浩浩蕩蕩遠去的車架,想起來這幾個月與荀曲勾心鬥角的事情,心下大喜,不禁抿唇一笑,這荀曲雖不是什麼安分之人,好歹幫他們救出了馬席,她打心裡還是很感激這位醜陋的西夏國師。

經過一個多月的行程,荀曲一行人回到了西夏帝都夏州。入宮之後荀曲不敢耽擱片刻,將四王子叛國與刺殺長孫璉失敗之事告訴了李念歌。李念歌聽了之後倒是很平靜,不論是四弟叛國還是刺殺長孫璉失敗都在他意料之中。此時此刻困惑他的倒是荀曲與母后以及那大理女子之間到底有何瓜葛?

“阿曲。跟寡人講講你這小半年在南晉的事情。”李念歌還是把荀曲引到書房內,煮上一壺馬奶酒,準備促膝長談。六月的天氣,即便是在西夏也特別燥熱,李念歌與荀曲都穿著素色長衫,咱們的大王受不了酷熱的天氣將滿頭捲髮學著南晉男子那樣束了上去,帶上一頂白玉冠,鬍子也颳得乾乾淨淨。若是他一個人出現在南晉,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白淨的公子就是那傳聞中霸道狂野的西夏王。

“哎!大王,說來慚愧,臣這次之所以一敗塗地,全拜一個人所賜!”荀曲不禁嘆息道,之前他很自負,自詡為天下第一聰陰人,到了南晉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阿曲!你不要怪他!”李念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道。“是寡人不要你傷害他,他的心到底偏向了長孫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