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乾安宮

昏迷了十多日的蘇輕輕終於在萬眾期盼之下醒了過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長孫璉,常黎和靜雯郡主是不是在今日成親。

長孫璉怕她再受刺激,沒有及時回答,環顧一下四周。不論是阿炎,還是戎戎方沁都低了頭。蘇輕輕心裡已經清楚了,她奮力地坐起身,蠕動著依舊蒼白的嘴唇,吐出幾個字:“九月初六,我的重生之日。”然後又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吳素素給常家二老奉了茶,婚禮才算正式結束。他們本打算進宮去向陛下請安,馬三寶傳話最近陛下繁忙,郡主就不用進宮請安了。

輕輕剛剛醒過來,長孫璉不想提到有關常黎的任何事。半個月之後,輕輕的身體完全康復了,心情似乎也大改了每日都練琴,下棋,練書法,過得好愜意。她還主動要求和慕容鑫兩兄弟談一談,就在乾安宮談。

這天下午,秋高氣爽,慕容兩兄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入了乾安宮。

“皇姐萬安!”慕容鑫和慕容離一同向坐在正殿的她躬身行禮。

今日蘇輕輕一改往日淡雅的裝扮,身著蘇繡月華錦衫,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依舊梳著飛雲髮髻,後邊的頭髮如黑瀑布般散落在腰間。頭上插著黃金首飾,桃紅色的嘴唇,藍色的眼影。

“不好意思,兩位殿下請稱呼我為蘇先生!”她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然後示意他們做到下方。待他們坐定後,又吩咐方沁拿來一個小碗和一把匕首,就讓她和戎戎退下了。

蘇輕輕拿起匕首決絕地朝著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流,她把手臂伸到碗的上方,讓自己鮮紅的血液流到碗裡。

慕容兩兄弟被這血淋淋的場景嚇得不能言語。沒一會兒鮮血流了少半碗,蘇輕輕簡單地包紮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把那個小碗擱到慕容離前方的香案上,湊到他跟前。

“二皇子殿下,你給我豎起耳朵聽好!我的生命是你父皇母后給予的,而今我完完全全還給他們。從今開始蘇輕輕就是蘇輕輕,慕容鑫就是慕容鑫,一切都沒發生過。”蘇輕輕似乎緊貼著慕容離的臉頰,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皇......”慕容離正要喊她皇姐,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即改口,“蘇先生,您當真不想見父皇與母后,您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長相如何?不想得回自己尊貴的公主身份?”

“別跟我提他們!”蘇輕輕憤然轉身,她一提到薄情寡義的南燕帝后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們算什麼父母?他們心裡若真有我,何以二十年都不來尋我。他們若心裡有我這個長女,尋到我第一件事不是接我回南燕骨肉團聚,而是讓我留在南晉以長公主的身份與陛下和親!”

慕容離還要反駁什麼,慕容鑫拉了拉他的袖子,朝他無奈的點點頭,因為他從蘇輕輕口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感覺,她回不了頭了。

“蘇先生不願意嫁給南晉陛下嗎?”慕容離不甘心和親之事落敗,不顧兄長的反對起身問道。現在皇兄已經沒有即位的可能了,他來南晉之前在朝堂上信誓旦旦地保證過一定促成和親之事。如今失敗會大大降低他在國中的聲望,想到這些他有些氣急地說,“倘若蘇先生不鍾情於陛下,為何堂而皇之地住進乾安宮。蘇先生博學鴻儒一定知道這個宮殿的典故吧!既然先生註定要成為陛下的妃子,何不成人之美緩和一下兩國的關係?”

蘇輕輕越聽越氣憤,就要把手中的絲帕弄破,她極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情緒:“慕容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隨隨便便的風塵女子?再說這是我與陛下的事,與旁人無關。”

“蘇輕輕!”慕容離雙眼冒火,叫板道,“你身上流著慕容家的血就該為國家付出一切,和親之事由不得你!”

慕容鑫看著自己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弟弟,頓時感覺與他不曾相識,他竟如此尖酸刻薄,既然為了自己的聲望怎麼威逼大病初癒的姐姐,他本想出言教訓一番。

誰知蘇輕輕端起那碗“熱血”就朝慕容離毫不留情地潑去,慕容離避之不及一瞬間滿臉鮮血。然後她將空碗狠狠擲在了地上,剎那間摔得粉碎。

“來人!送客!”蘇輕輕威嚴地重新坐回位置上,朝門外喊道。慕容離瞪了蘇輕輕一眼轉身離去,慕容鑫朝她微微頜首,然後跟在弟弟身後一同離開。

善良心軟的人只能任人欺凌,想要強大起來,心必須越來越硬直至堅不可摧。過去那個蘇輕輕已經死了,一連串的打擊活活逼死了她!她撩開袖子注視著還在往外溢血的傷口,痴痴地笑了:“蘇輕輕,你一定要堅強,你不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