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功夫,杜清酌再也不是臉上抹著黑灰,小手踆黑乾裂的小牧童了。

這些天來,杜清酌除了早上去老神醫那裡聽半日的中醫大講堂,就是去龍府東南角那片廢墟找九爺爺玩,剩下的時間幾乎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熬面膜、做藥膳、面部提拉操,還有早晚各一次的美容練體瑜伽,到現在,面板白了嫩了,臉蛋上有了肉,身體輪廓也更柔美,簡直就是從畫裡鑽出來的小仙女。

不但杜清酌脫胎換骨,就連清風明月的容貌也日新月異,這簡直就是活廣告,引得府上大姑娘小媳婦都跑來求偏方。

杜清酌不寫方子只管賣面膜,面膜價格高是高了些,功效也是奇好,女人的事情傳揚得極快,面膜功效很快傳遍了京城各府,一時間龍府的丫環嬤嬤炙手可熱,受託來青竹院購買面膜的人踏破了門坎。

腦子裡有個吞金獸,杜清酌只恨掙得太少,又從師傅王仲景的醫書上看到了一套香薰除斑的法子,把這法子研究實踐,並教給了清風明月,兩個丫頭被金錢刺激著,更是賣力地推廣業務,青竹美容院就在竹林深處偷偷開業了。

龍雲軒沒來之前,杜清酌還美滋滋地琢磨呢,過幾日定要把這美容事業做到整個京城,到了那時,就算吞金獸肚子再大,她都不用怕了。

不過現在……人家將軍找過來了,看將軍的臉色好象並不是很愉快,要是因為這個被趕出龍府,杜清酌捨不得這房子,也捨不得師傅。

杜清酌心裡立刻沒了底氣:“將軍若是不願意,我把一切撤了就好。”

小丫頭看上去膽子挺大,看人也不知道躲閃,黑閃閃的眼睛裡帶著一些委屈和擔心,龍雲軒對待手下兵將那股子殺伐果斷,立刻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嗯……”這小丫頭姓什麼了?是了,姓杜。

“杜姑娘,將軍府是個清靜所在,還希望姑娘能收斂一下。”

“好啊!”杜清酌回答的很乾脆,看來將軍沒有趕自己走的意思,確實是自己壞了將軍府的清靜,既然人家說了,自己哪有不改的道理?

沒有解釋,沒有推諉,沒有道歉也沒有巴結,杜清酌這邊脆生生地應下了,龍雲軒那邊卻有些不知所措,沒詞了,呆不下去了,想起還要探望王神醫,轉身就走了。

來到門外,就見清風裝模作樣掃院子,明月拿著水壺澆花,小五站在門側,耳朵伸得長長的。

龍雲軒是發著火進去的,三個人怕是等著適當時候衝進去搶救杜清酌,誰也沒想到將軍在裡面沒有三分鐘,只說了兩句話,就這般悄沒聲又出來了,臉上的怒氣沒了,還顯得有些無措。

小五也不敢問,屁顛屁顛跟在將軍身後,主僕二人出了青竹院一轉身,又進了王神醫的翠竹齋。

龍雲軒一進門兒,小藥童正從池裡舀著清泉水澆花,看到將軍,其中一個放下水壺,跑著去裡面通報了。

門簾一挑,王仲景匆匆迎了出來:“大將軍駕臨寒舍,有失遠迎。”

龍雲軒單手虛扶神醫,攙著神醫的胳膊進了裡屋。

神醫屋內除了桌椅板凳,幾乎沒什麼傢俱,屋子正中擺著一層層的架子,各種藥材放置在架子上,地上放著藥碾和各種盛裝藥材的器具,空氣中混合著各種中藥的味道。

怎麼小丫頭那房子裡味道就那麼好聞?龍雲軒不知不覺還有些留戀。

雙方先是客套一番,落了坐上了茶,聊起當日的傷情和救冶經過。

王神醫早和洪先生串通了口供,說的話所差無幾,謝過了老神醫的救命之恩。

很快,二人又談起了軍中醫療狀況,王仲景不愧是神醫聖手,提了很多中肯的建議。

龍雲軒對老神醫的醫術和高尚的醫道很是敬仰,不由恭敬道:“老神醫,龍某軍中有三位軍醫,若能得老先生指點一二,必是大乾軍將士之福。”

話落,龍雲軒看著老神醫,眼中流露出迫切,隨軍醫生是軍中靈魂,一個好的軍醫不但可以拯救將士性命,還可以在軍中建立一種信仰,生命有所依靠,必定勇猛無敵。

王仲景哈哈大笑,朗聲道:“老朽一生沉溺醫海,現在想來卻是學而無用,坊間接個骨、冶個風寒,從未想過大丈夫要建功立業,叱吒疆場,人老已,卻能得大將軍賞識,也算值了。”

龍雲軒臉色一喜,自己那天的傷勢有多嚴重,他自己是知道的,王仲景是個能在閻王手中搶人的聖手,若得他相助,軍中會少了多少生離死別。

王仲景笑罷,臉中露出悲傷:“將軍,老朽今年八十有一,自覺已是風燭殘年,這副身體隨您行軍打仗,沒醫別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龍雲軒一怔,是啊,這老頭兒看上去仙風道骨,身體極好的樣子,身體再好,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軍旅生活是什麼?風餐露宿,頂著狂風暴雨疾行軍,這不是要老爺子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