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黑風驟雨(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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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槍手扶著小傢伙走的很慢,劉振華一馬當先在前面給兩人開路。
主要是因為天已經幾乎完全黑了下來,只能依靠臨時營地輻射過來的火光勉強看清大致的方向。劉振華想起當時上冰峰的時候,別克帶路的方法。
每踏出一步前,劉振華都先把鐵鍁盡力往前探出去。待鐵鍁頭落地,探紮實了,這才敢朝前走一步。有時會鐵鍁把子上傳來的震動讓他虎口發麻,他知道這是水流帶走了戈壁灘表面的土層,鐵鍁頭直接插到了堅硬的鵝卵石上。
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就必須改變方向,重新選擇路線。鵝卵石小而光滑,踩上去人很難保持身子的平衡。對於傷了腳脖子的小傢伙兒來說,更是如同天險一般,難以過去。
走了不到十米,劉振華已經開始喘粗氣。
為了游水,他並沒有穿棉衣,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衣。日頭沒了之後,戈壁灘的氣溫極速下降。現在他喘粗氣時,嘴裡已經能冒出來白色的霧……
不知不覺間,他肚子也“鬧起了革命”。
劉振華右手攥拳,捶了捶自己的肚皮,發現肚皮硬硬的,似是連同裡面的五臟六腑都擰成了一疙瘩。
他在心裡默默想道:
“這樣也好,擰巴起來就感覺不到餓了……等後面喝點熱,慢慢再把它們化開來,指不定胃口能更好!”
這種自嘲般的想法讓他原本枯燥緊繃的神經輕鬆了不少。
機槍手從側後方看到營長微微發笑。
他不知道營長在笑什麼,但笑總比一臉嚴肅好!尤其是在這個檔口,看到營長笑讓機槍手也充滿了力量,低聲對小傢伙兒說道:
“你看,營長還在笑呢!”
小傢伙兒沒明白其中的因果關係,反問道:
“營長為啥笑?”
機槍手白了他一眼,解釋道:
“你說是為啥,高興唄!”
小傢伙兒雖然不覺得眼下有什麼值得高興地事情,但營長和排長都這麼說,他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有盡力讓自己好的那條腿使勁,讓攙扶著自己的機槍手減少負重壓力。
劉振華為了讓自己的眼睛儘快適應夜晚的漆黑,所以不停的朝四周張望,而且盡力不去看臨時營地中的那堆火。
只要看一眼那亮出,視線再挪到其他地方,就會有片刻的“失明”。放在平時倒沒什麼關係,但面對著一群夜晚視力猶如白天的野狼來說,這幾秒中暫時性的“失明”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帶著讓身後的機槍手和小傢伙兒丟了命!
不自覺的,卻是又想起自己那位老搭檔——教導員!要不是他在大營地勒緊褲腰帶,把蔬菜等等副食品全部節約給臨時營地,劉振華他們三人絕對也會得上夜盲症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毛病!
劉振華撇著嘴角搖了搖頭……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幸好他在臨時營地還有一定的蔬菜副食品補充,眼睛還沒在晚上“啞火”!
“老搭檔,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想著等能去了團部了,一定要託人去城裡多買幾包最好的捲菸。另外還得買個新本子……自己總是喜歡撕教導員本子上的紙。至於用來做什麼,每次都有每次的用途,他也不能次次都說的清楚。
但這個的確是不完全怪劉振華。
撕本子的習慣不是個好習慣,可他還是看教導員這麼做過他有樣學樣!
沒有捲菸抽的時候,教導員實在沒辦法,就會撕掉一頁筆記本,用來卷根莫合煙抽。他撕的極為文雅規整,按照筆記本的大小,一頁可以卷兩根菸。教導員先把這一頁筆記本對摺,然後在中線的位置,用指甲多劃拉幾次。撕開的痕跡連點毛邊兒都不帶!
反觀劉振華,從來都是黑乎乎的巴掌往上一拍,硬生生的扯掉,留下的痕跡跟狗啃的一樣,像極了地圖上標明敵我態勢的箭頭圖,有來有往的互相交錯。
休息夠了,劉振華也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發現沿著排水溝的方向走,只要和它保持一個互相之間的平行,既可以和野狼之間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還不用太擔心路況。
因為排水溝開挖的地方,是依託於老路基之下。以前的路,人拉肩扛,夯的十分結實!連帶著路基兩側的土層,都不會輕易被水流沖垮,也就杜絕了塌陷、和踩到鵝卵石打滑的可能性。
這條他親自參與了挖掘的排水溝在夜色下看上去極為陌生,陌生到讓他都產生了一種疑惑的錯覺,覺得空間發生了錯亂。排水溝變成了一條緩緩流動的河流,順著路基,綿延過戈壁灘,繞過紅柳、梭梭子形成的土包丘陵,一直流向天邊的遠方。
荒涼、貧瘠的戈壁灘,在此刻看上去顯得更荒涼、更貧瘠!
視線平移,看到了停放在那一動不動的拖拉機,這才把他因為寒冷和飢餓而產生幻覺的大腦拉回正軌。
拖拉機才夜晚看上去竟有些威嚴肅穆,和匍匐在它旁邊的野狼形成鮮明的對比。
很顯然,那條斷了腿的野狼情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