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將顧神醫請來,謝老太爺憂心地往床上看了眼,再次同顧神醫長揖:“我孫兒的命,就拜託顧神醫了。”

謝二爺有些不放心,但見長女同他使眼色,也是猶猶豫豫,跟著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

內室安靜了下來,只有無數盞明晃晃的燭火不斷向上竄著,將這一室映得恍如白晝。

顧神醫摸著謝雲初的脈象,眉頭挑了挑,先是俯身掰開謝雲初的眼睛瞧了瞧,又捏著謝雲初的下顎:“燈!”

紀京辭轉身拿過高几上的燈,湊近謝雲初……

見謝雲初小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攥著燈的手不自覺收緊。

看了口舌,顧神醫掀開被子去解謝雲初領口的衣裳,一抬下巴,眉頭緊皺:“不該啊?”

紀京辭就立在一旁,低聲同顧神醫開口:“有一事,還望顧神醫為了懷之,能守口如瓶。”

顧神醫轉頭瞧著紀京辭:“這個時候了你還顧弄什麼玄虛。”

“雲初……”紀京辭手中的燭火搖搖晃晃映著他輪廓俊俏的側顏,“是女子。”

顧神醫猛地鬆開謝雲初下巴,收回踏在踏腳上的腳,深深看了紀京辭一眼,又重新坐回去診脈。

·

屋內透出澄黃燭光,金光將院子的翠蔭和牆角苔蘚都染上了暖色。

廊外的濃深的綠樹裡,夜蟲低鳴的聲音,已不如前陣子熱烈。

謝府這一院子的青瓦屋舍好似都被攏在愁緒之中,嘆息和女眷低低的啜泣此起彼伏。

幾位大夫和兩位太醫,還有遲來的董太醫聽說顧神醫正在為謝雲初診脈,竟然都沒有離開……

大夫們湊在一起說著剛才謝雲初的脈象,覺著怎麼斷也都是這三四天的事情,眼下顧神醫來了,他們倒是捨不得走,想這裡等等看顧神醫要用什麼法子妙手回春,也好學習一二。

謝老太爺坐在石桌前,抿著唇不吭聲,小輩們也都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謝雲霄瞧著不到一個時辰前,還龍馬精神坐在軟榻上同他說話的祖父,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他還……從未見過祖父如此沉不住氣過。

若是他記的沒有錯,就連當年他生母曹氏下毒,大夫說六郎活不成的時候,祖父都沒有這麼失態過。

可能,是因如今的謝雲初,已經不是當年的謝雲初了吧!

如今的謝六郎,太出色了。

就在謝雲霄出神的間隙,正房隔扇前垂著的畫簾被挑開,謝老太爺站起身向前迎了兩步,恭敬望著從正房裡出來正理著衣袖的顧神醫:“顧神醫,我家六郎如何了?”

“到了我手上的人,閻王想要也得掂量掂量。”顧神醫這話說的十分有底氣。

陸氏的心一下就鬆了下來,身子一軟險些倒地,也顧不上什麼禮節,推了一把謝雯蔓讓她快些進去看顧謝雲初,自己上前同顧神醫行禮:“多謝顧神醫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我全家沒齒難忘,必然圖報!”

“圖報就不必了,原就是我同紀京辭的交換罷了!你們謝家不必承我的情!只是,謝家小郎君要用的幾味藥,還有熬藥的水,尋來很是麻煩,不說少見但十分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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