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認主成功的碧海飛金鏡揣入兜中後,魏頡又跑去將掉落在地上的朝三、暮四、火蛇、水龍四柄通靈飛劍撿了起來,大大方方的將之據為己有。

“這下我可足有八件通靈物了呀!”魏頡心下甚是快意自得,“嘿,放眼整個中原,似我這般闊綽寶貝多的,又有幾人呢?”

“魏公子,你……能過來一下麼?”肩頭繡花的黑衣御柳斜忽然開口叫道。

魏頡剛應聲邁步走近,原名“侯輕煙”的天下第一女盜便伸脖子湊過去在年輕人的右側臉頰上用力“啵”了一下。

“姑娘,你……你這是?”被莫名親吻的魏頡頗感訝異的瞪眼問道。

因身患重傷而呼吸不暢的御柳斜甜美一笑,那張堪稱冷豔脫俗的絕塵秀臉上慢慢浮出兩坨紅暈,喘了幾口粗氣,低眉行禮道:“多謝魏公子好心出手搭救。”

魏頡用餘光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少女許靈霜,繼而笑著回應道:“唉呀,我這也不是存心要救你們,是那個小白臉兒非要跟我過不去,我這屬於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單純的正當防衛而已哈!”

接下去的時間裡,充分秉持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原則的魏頡又用體內的青雲真氣為樓內受傷都挺嚴重的飛花十二令分別療愈了傷處。待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就此與侯輕煙等一十二名盜賊界頂尖的黑衣女子作別,策騎著白馬大白離開了那座安富鎮上的大型龍虎樓,和朱丹裙小丫頭許靈霜再度踏上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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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三庚入伏,冬至逢壬數九,九九盡寒氣散,冬寒變春暖,桃花始開。這一日正好是亞歲冬至。正所謂冬至大如年,通常講究吉祥進補,百姓對此節氣的重視程度並不遜於除夕春節。

此刻正值黃昏時分,西方渾圓落日初下,窮冬霜雪,世間萬木凋敝衰敗,北風颯然長鳴,呼嘯間有若戰馬嘶叫,大有“暴雪淅瀝,遙天萬里,黯淡同雲冪冪。冶雲赤天漲為黑,寒風餘吹木拔山”的意象境界。魏、許二人縱馬行至劍南道益州與蜀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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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方邊界之地。

行於平坦且人煙稀罕的官道大路之上,魏頡忽瞧見前頭不遠處有間掛著杏花酒旗杆的賣酒鋪子,大喜之餘連忙策韁行近。將高頭白馬牢牢拴在鋪子門口後,到店裡面尋了條比較靠近鋪門的空凳子,和少女許靈霜一塊兒在木桌位子旁坐定。這才剛勉強落坐,頗有眼力價兒的店小二就匆匆趕了上來,擺著殷切的笑臉對那兩位衣容華美絕佳的“西域”客人咧嘴招呼道:“二位客官,有道是‘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今兒既是冬至,客官可要來碗餃子去去寒氣?”

金眉金須頭戴氈帽的魏頡點頭應道:“好,那就來兩碗餃子,要豬肉芹菜餡兒的,再來兩碗辣子羊肉湯、兩壺杏花酒。”說罷就掏了一錠付賬綽綽有餘的銀錠伸手遞了過去。跑堂小二拿著那塊分量不輕的銀坨子,眯眼喜滋滋道了句“好嘞”,忙就扭身折回後廚去了。待不多時,奔走忙碌辛苦的小二就花了幾趟功夫,將酒水、羊肉湯和肉餡餃子都端至了魏、許二人的桌上。

提起酒壺緩緩斟滿一杯,捏著酒杯將澄澈酒水送進了嘴巴里,入口清冽,綿甜味長,一杯飲盡後再復一杯,杯杯皆一飲而盡。

古人有云“一杯杏花酒,滿盞思故人”,在這種地凍天寒的淒涼時節品飲杏花酒,如何能不平添人之悵然愁緒呢?

“過了冬至,白天就一日比一日長了啊。”魏頡輕聲兀自感慨道。

先喝了口辛辣羊肉湯開胃,再以芹菜豬肉餡兒的餃子下酒的許靈霜同樣也沒什麼閒聊侃天的勁頭興趣,低垂腦袋自顧自的吃著碗中那幾只皮薄餡多的新鮮餃子。

身穿孔雀藍綢緞襖子的年輕人悠然抬頭望向了屋外,瞧著外頭漫天白雪美似飛花柳絮,如詩如幻,大風不斷地吹刮,如一張茫茫大的雪色幕簾被隨意撕扯揉弄。

弱冠之年的魏頡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了幾日前被自己親手毀容的那名絕世美男子聶容止,心頭不由自主的湧起了一股惆悵同情之感。他深知自己絕無半分斷袖龍陽的癖好,之所以會產生此等朦朧的想法,單單只是出於一種類似看見美玉雕塑碎裂崩壞時那份惋惜痛心的情緒。

自擱劍塔被杜擘炸燬而迫不得已踏入江湖,至今恍恍惚惚已過去大半年的光景了。這大半年裡,魏頡親眼目睹了太多與聶柔毀容一樣值得令人扼腕喟嘆的“人間悲劇”。

那群被魏頡視若手足兄弟,卻在禍事臨頭後第一時間就聚眾跑去“頭兒”的府邸裡縱火抄家的擱劍塔守衛;對武林豪俠軼事滿懷憧憬嚮往,卻因年幼時的風寒導致終身突破不了一階築身境的萬家酒店掌櫃萬綸萬文煌;畢生都以武學超越劍聖為目標追求,連天庭神仙都不屑去做,最終死在了嬴秋劍下的刀聖關昭;為了親手打敗關老五而輾轉中原、天燭、大黎以及西域各地,飽受苦難打磨意氣的刀神古道;星斗峰之上慘遭刀聖之女關櫻屠戮並盡吸劍意淪為廢物的淮南道眾劍派劍修;為了愛妻金盆洗手靠沿街賣唱滇戲為生的昔日天下十大魔頭之一的許焰許秋山;因為得罪了當朝宰相祁密,而被從吏部尚書一路貶謫至秦淮城知縣的儒士孟鈺孟穎川;一襲青衫仗劍令江南無數魔派梟雄低頭,最終卻被友人風流殺死的劍俠上官白檀;曾在青龍帝君的幫助下統治一座島嶼,來到中原後與四位結義兄弟橫行霸道,因妻子難產死去而選擇在山中隱居避世終身的扶桑姬老爺……

心情憂鬱黯然的魏頡又仰頭飲盡了一杯杏花酒,胸中暗歎道:“我也搞不清這座江湖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了啊!”

這時,有一對年紀顯然不大的男女從酒鋪門口同步走了進來。兩人都穿著一件款式相仿的淡藍色袍子,腰間則懸配有與袍子顏色相近的精美長劍。男子容貌十分普通,女子亦有著不足為奇的中人之姿,魏頡僅是稍微瞥了他們一眼後就不再去管,繼續手端杯盞喝起了悶酒。

那個被單手摟在懷裡的藍袍女子忽的嬌滴滴的說了句:“楊哥哥,你再摟緊點兒嘛,我冷。”

那名也穿有淡色藍袍的男子輕笑了一聲,緊了緊手臂,溫言道:“龍兒,你有玉兔真氣傍身,還怕什麼冷?”

聽得這話,坐在不遠處的劍修魏頡暗自思量道:“呦,這是又讓我碰上冷家劍宗的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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