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虜軍後勤處處長曾天德無奈地說道,他手中捧著一本冊子,上面記載了截止到目前為止的所有軍資耗費。

林敬輕輕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已經有所預料,別看才打了僅僅一天,可是這一天的時間裡,基本上就已經打掉了數百發開花彈,而抗虜軍一共攜帶的開花彈也才不到兩千枚,主要還是前段時間戰事太多,基本上耗光了存貨的緣故。

「無妨,若是像這樣再打兩天,建虜自己就會受不了,他們可是拿活生生的人命來堆,最多也就是到明天,他們就會放緩進攻的力度。」

林敬繼續道:「其次,我軍的援軍應該也會在路上,根據薊鎮的距離來看,咱們最多堅守兩天時間,應該就會等到援軍。」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他們倒不是在擔憂自己,而是始終擔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既然馬上有援軍前來,或許到時候建虜就會主動撤離。只要太子安全了,那麼接下來都可以從長計議。

到了此時,或許已經到比拼意志力的時候了。

從昨日清晨到夜晚,建虜大軍足足攻了一整天,而到了次日清晨的時候,多鐸的命令便再一次下到全軍當中,必須要在今天拿下榛子嶺,而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不光是滿洲八旗需要上,其餘漢軍旗和喀喇沁蒙古計程車卒也發動猛攻。.五

而經過了昨天一天殘酷血戰的清軍士卒們,都已經用生命去體會到一個事實,那就是榛子嶺上面的對手絕不容小看,他們的強大也絕不僅僅只是體現在火器上,甚至是意志力也不比滿洲八旗差,甚至隱隱還強過一線。

「今日進攻,當一往無前,後退者斬!」

鑲白旗的傳令兵騎著馬在清軍佇列前來回奔跑,一邊奔跑一邊高聲吼叫道,而其餘的兵丁們也十分迅速地將命令傳遞了下去。

在嚴令下,清軍士卒只得頂著

明軍炮火的壓力,一次次朝著榛子嶺上攻去,而每一次又被明軍給硬生生打退,原地上只留下了一地屍體。

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明軍似乎根本不知疲倦,士氣也沒有絲毫下降,他們就像一塊堅定不移的巨石一般,任憑風浪再怎麼打擊似乎也無濟於事。

多鐸的臉色早已經沉凝如水,他實在沒有想到明軍的防禦竟然如此棘手,倘若換成真正的城池,他該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拿下抗虜軍控制的城池呢?

或許真要是圍攻薊鎮,必須要等到紅衣大炮到來,才會有那麼幾分勝算吧。

孔有德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他昨日作戰不可謂不盡心盡力,就連胳膊都中了箭,還在高呼酣戰,倒是讓多鐸為之讚賞不已。

畢竟做狗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多多少少也要給上幾根骨頭。

「恭順王今日不必上前線了,真要有什麼好歹,本王也沒辦法跟皇上交代,還是跟著本王一同觀戰吧。」

孔有德十分恭順地點了點頭,輕聲道:「王爺,要是今天還拿不下來,不妨等奴才的紅衣大炮送過來,有了火炮以後,咱們也不會光捱打,榛子嶺自然一鼓而下。」

多鐸瞥了一眼孔有德,不鹹不淡地說道:「紅衣大炮太慢,等它們來了,明軍的援軍怕是早就到了,至於來了能不能一鼓而下,怕也是未必。」

孔有德頓時就輕輕扇了自己臉龐一下,小心說道:「是奴才多嘴,是奴才多嘴......」

「行了。

多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明太子在等援軍來,本王也在等援軍來。到時候只要將援軍打垮,本王倒要看看他還守不守得住這座土嶺!」

王四石斜斜地靠在坑裡,長時間的血戰下來使得他渾身上下沾滿了血汙,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著,他抓著手中燃燒的木棒,點燃了自己的旱菸袋,而令人咂舌的是,他的一條胳膊上是密密麻麻的傷口,有刀傷,也有箭傷。

坐在一旁的漢子,同樣滿臉的血汙,他的名字叫王瑞,跟王四石是本家兄弟,正在小心翼翼地將一條白布撕下來,給王四石包裹著傷口。

」哎哎,,,,,,別動,馬上就好了。」

王瑞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他的手藝並不算好,將傷口幾乎包成了粽子,但好歹血總算是沒有繼續流淌了。

王四石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他美美地吸了一口菸袋,才長長嘆出一口氣。

「唉喲,這打完仗能來上一口,可真是美極了,」

說著話的功夫,他將菸袋遞給了王瑞,而對方也絲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就這麼對著佈滿黑色汙垢的菸嘴狠吸了一口,嗆人的旱菸幾乎讓他咳嗽出來,而那股幾乎沖人頭頂的辛辣感,也徹底讓他變得精神了起來。

瞧著王瑞那副模樣,王四石嘿嘿一笑,道:「咱們兄弟七個當兵,就數你生得雄壯,可是也就你吸不了旱菸。」

王瑞吶吶地回答道:「俺能吸.......不辣......」

王四石沒有搭理他,轉過身子重新吸了一口旱菸,才沉聲道:「行了,等會要是***再衝上來,你不要衝在前頭了.......要是沒希望,想辦法自己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