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剛林、希福、范文程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下的三人身為內三院首席大臣,來頭自然都不小,其中范文程作為漢臣倒也無需多言,而剛林和希福二人同樣有很深的背景。

其中剛林是瓜爾佳氏,世居蘇完,原本隸正藍旗,屬郡王阿達禮,只不過此人善於讀書,後來參加了天聰八年的應試,中式舉人,也就進入了文館,也進入了皇太極的視野當

中,成為了國史院大學士。

至於希福的來頭則更大,他原本是四大家族赫舍里氏的人,該家族的主要成員碩色、希福、索尼等都是精通滿、漢、蒙文的博學之士,於是受到努爾哈赤的重用,被賜“巴克什”的稱號。

所謂的“巴克什”,在滿語其實是指博士的諧音,意思就是指有知識的文人。

因此,與其他家族不同的是,赫舍里氏在清廷內部是一個典型的文人世家,而希福本人才能也相當不錯,精通滿、漢、蒙古文字,經常奉皇太極的命令出使察哈爾、喀爾喀、科爾沁諸部,堪稱是一個兩面善舞的角色。

皇太極微微抬起頭,他望著面前跪下的三人時,眼神中的失落便再也消失不見,重新變成了那個精明強幹的帝王。

“你們先起來吧。”

“,奴才領旨。 首發更新@ ”

等三人站起來以後,皇太極才慢悠悠地說道:“對這一次阿巴泰南下作戰失利一事,你們認為該怎麼處理?”

該怎麼處理?

三人雖然沒有互相對視,可是在場的都是老狐狸,也陪伴了皇太極許久,自然下意識開始揣摩起了皇帝的心思。

首先,皇帝已經為這一場南下之戰定了性,那就是失利,雖不是勝利,可也不是大敗,這說明了一點,皇帝固然要追究阿巴泰率軍不利的責任,可是也沒有將阿巴泰往死裡整的想法,否則口吻不會這麼輕飄飄。

按照常理來說,這件事似乎就應該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到頭來誰也不得罪才是。

但是,對於皇太極的想法,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猜得透呢?即便三人與皇帝朝夕相處,可是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揣摩皇太極的用意,若是這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恐怕就會大事不妙。

要知道,領導對下屬最在意的東西從來都不是所謂的忠誠,而是能不能準確領會領導的真實想法——如果不能真正揣摩出皇帝的想法,這將說明了很危險的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已經不再跟皇帝同一個心思了。

一時間,三人都未曾搶著先開口,反而都陷入了沉思當中。

皇太極臉上雖然沒有絲毫的表情,可是他拿著手中的杯盞時,指節卻捏的微微發白,說明他內心裡並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的確,對於這一次阿巴泰的損兵折將,皇太極心中萬分惱怒。

要知道,當初為了能夠將這個南征主帥的位置給到阿巴泰,皇太極在私底下做的事情還真不少,畢竟他這個皇帝雖然已經大權獨攬,可是也不得不顧忌八旗內部的一些想法,而很多八旗貴胄可是相當反對阿巴泰這個莽夫去當統帥,認為此人莽撞無謀,真要出事情了他根本壓不住大軍。

很不幸的是,這個預言正在逐步應驗,可以想到的是,將來在八旗議政上面,這件事也將會被再一次拿出來,而這也將會嚴重打擊皇太極的威信。

除了對阿巴泰的深深惱怒以外,還有一點也很關鍵,那就是明朝皇太子林敬的異軍突起,已經讓皇太極內心頗為憂慮。

實際上,自從松錦之戰結束後,皇太極內心還萌生過提前入關的想法,他認為明軍九邊精銳一戰被滅,眼下的大明就像是一個熟透的果子,只需要等待著他去摘取即可。

只是出於皇太極內心的謹慎,再加上范文程的勸阻,使得他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可是這也能說明他對如今大明的軍事能力已。

經完全不看好,更不認為明軍當中有能夠匹敵的存在——而眼下,皇太子林敬和他麾下的抗虜軍,正在逐漸成為清廷的重大威脅。

因此,在這種複雜的環境下,皇太極才會更想聽聽其他人的想法。

良久之後,剛林終於還是先開了口,他細斟慢酌地說道:“皇上,奴才以為阿巴泰此次南征失利,卻有不可推卸之責,不過阿巴泰大軍尚且在外,若是一味施加懲處,只怕反而會引起軍心混亂。”

聽完剛林的話以後,皇太極卻是不置可否,而是望向了范文程和希福二人。

見希福打定主意不開口後,范文程便沉聲道:“皇上,奴才以為,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卻不是懲處阿巴泰,而是速速率軍出關接應阿巴泰北返!否則只怕大軍還會蒙受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