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貝塞麥轉爐鍊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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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天工開物》裡面所記載的鍊鐵工藝,在這個時代裡並不落伍,可以說是當時非常先進的鍊鐵工藝,即便是比起西方同時期的鍊鐵技術而言,也要先進許多。
“凡鐵分生、熟,出爐未炒則生,既炒則熟。生熟相和,煉成則鋼。凡鐵爐用鹽做造,和泥砌成。
其爐多傍山穴為之,或用巨木匡圍.......後,從爐腰孔流出。爐孔先用泥塞。每旦晝六時,一時出鐵一陀。既出即叉泥塞,鼓風再熔。”
“凡鋼鐵煉法,用熟鐵打成薄片如指頭闊,長寸半許,以鐵片束尖緊,生鐵安置其上,廣南生鐵名墮子生鋼者妙甚。又用破草履蓋其上,粘帶泥土者,故不速化。泥塗其底下。洪爐鼓媾,火力到時,生鋼先化,滲淋熟鐵之中,兩情投合,取出加錘。再煉再錘,不一而足。俗名團鋼,亦曰灌鋼者是也。”
林敬將五金篇中的這一段唸了出來,感慨道:“長庚,你的《天工開物》上面記載的鍊鐵工藝的確已經很完善,其中不光有鑄造生鐵、熟鐵的方式,甚至還有鑄造鋼鐵的工藝,如果能夠大規模生產,光靠這一套基本上就足夠了。”
的確,針對這一套工藝而言,林敬並不需要做更大的調整,它裡面採用了活塞式鼓風技術,較歐洲皮囊式鼓風裝置更為先進,而且還採用了響銅合金、響器成型、鐵錨鍛造、鋼針拉制以及‘生鐵淋口’等特殊化學熱處理工藝和金屬複合材料技術,即便到了現在也依然在沿用。
聽到林敬的稱讚後,宋應星臉上流露出些許的感激之色,他的畢生心血都繫於此書,因此裡面的任何一篇文字都是經過了反覆考證,然而只可惜當世並沒有太多人重視這本書,他原本有些心灰意冷,如今聽到了太子的讚歎,自然是頗為開心。
“臣.......臣只是做得臣該做的事情!”
林敬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裡面有些地方確實可以再完善,特別是鍊鋼法完全可以再進一步。”
目前《天工開物》上面採用的鍊鋼法主要是傳統的灌鋼法,它將生鐵放在下面,熟鐵放在上面,等到高溫時讓生鐵先於熟鐵融化,然後滲淋到熟鐵上,而這個熔斷層就可以出鋼,而這種法子既可產生很好的滲碳作用,又可產生劇烈的氧化作用,使鐵和渣分離,生產出含渣少而成份均勻的鋼材。
這種法子固然在這個時代非常優秀,可是也有其自身的缺陷,要知道生鐵水不是好的滲碳劑,它質地粘稠,對碳與許多雜質都無法得到處理而留在內部,而這樣處理後的灌鋼只能讓內部熟鐵的表面一層得到滲碳,而一旦冷卻下來,表面凝固的鐵水就會成為含碳量高的部分,這樣的結果就是含碳量不均勻。
而透過這種法子造出來的灌鋼容易出現外部硬而脆,內部軟的情況,而且在忽視了鍛造的作用時,用來造槍管並不是特別合適。
至於林敬想要採用的鍊鋼方法則是貝塞麥轉爐鍊鋼法,這種技巧原本是在19世紀才出現,它是由英國發明家貝塞麥所發明出來的一種鍊鋼方式,而直接導致他尋找新鍊鋼法的契機則是因為軍備和戰爭的需要。
當時正值工業躍進期間,工場手工業轉向了機器大工業,機器的大量發明和廣泛使用,再加上各種新式武器的出現,使得各國對於鋼鐵的需求量大增,而新的鍊鋼法以其出色的優勢成為了工業躍進時期的一抹亮色。
這種貝塞麥轉爐鍊鋼法使用了一種一米二高的爐子,系固定式的垂直容器,下部有6個風口,一次性可以加入熔
融生鐵約三百五十公斤,該設計在當時並不被人看好,很多人認為不加焦炭只吹空氣會導致鐵水凝固。
但是當轉爐真正開始使用時,卻發現效果相對很好,鐵水中的錳和矽氧化,形成褐色煙霧逸出,而碳則被氧化成了二氧化碳,更關鍵的是爐溫在半個小時內就升到了1600攝氏度,甚至還可以再煉一爐鋼,因此這種鍊鐵方法一出來後,很快就得到了各國的關注。
不過林敬知道貝塞麥轉爐鍊鋼法也並不是沒有缺點,它在煉一些含磷較高的礦石時,容易出現煉出的鋼鐵太脆的問題,而貝塞麥花了很長時間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因此在鍊鐵時只限於吹煉含磷少的生鐵。
可問題是眼下華夏鐵礦品相都不太高,礦石含鐵量偏低,雜質偏高,特別是含磷普遍較高,這也是當下華夏鍊鐵技術先進可是出鐵質量普遍不高的重要原因,相當於歐洲那些高品位鐵礦,華夏鐵礦採煉難度相對大很多。
好在林敬作為穿越者,自然也知道後世針對這個問題是有解決辦法的,在貝塞麥發明轉爐鍊鋼法的二十年後,英國人托馬斯發現生鐵中的磷被空氣氧化後,可以被矽質爐還原成磷,重新進入鋼水,發現石灰石能使鐵水脫磷。
而想要實現這一工藝實際上並不複雜,托馬斯在高溫下用燒成熟料的白雲石與焦油混合燒成了一種鹼性耐火磚,將貝塞麥轉爐原先的酸性矽酸質爐襯改為鹼性爐襯,在轉爐冶煉過程中,新增石灰石使爐渣成為高鹼性,最終能夠煉出脫磷的鋼。
聽完林敬的簡單介紹以後,宋應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實在沒有想到太子居然對鍊鐵工藝這麼瞭解,儘管他還沒有去實踐太子所說的工藝,可是他心裡卻產生了一個奇怪想法,那就是這些法子恐怕都有效果.....
“殿下,請容臣無禮,臣想現在告退,然後去試試這種鍊鐵工夢
宋應星深深躬身行禮,他懷著些許的忐忑心理望著林敬,而一旁的湯若望和薄珏也都露出幾分期盼,很顯然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沒有什麼要比這些更加令人在意。
林敬微微一笑,大手一揮,道:“走,那咱們現在就去京城鐵廠試一試新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