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著“瞎子”渡邊,慄原司走得較慢,確定渡邊能夠跟上自己的步伐。

其實他完全可以將渡邊扔在這兒不管。反正不是現實生活,死了也就死了,無非多個失蹤人口。但對慄原司來說,活的渡邊肯定要比死的渡邊有價值。

總歸是要回歸現實生活的。而活著的渡邊,一位有權利的警察,能夠幫他辦很多事。

大山中有條踩出來的土路。

慄原司讓渡邊搭著自己的肩膀沿著土路往前走。路上有深淺不一的腳印、爪印、蹄印,看來各種各樣的生物都在這條小道上行走著。

譬如慄原司和渡邊前方不到兩千米處就有位牽著矮腳馬身穿寬鬆和服的青年。

青年留著寸頭,右邊腰間帶一卷用來抽打矮腳馬的鞭子,左邊別一把武士刀。他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著白襪腳踩木屐,妥妥的明治風。長相也是偏英武的型別,眉毛濃密,國字臉。

他的矮腳馬上綁著一個身著睡衣的中年男人,男人雙眼緊閉,行路上下顛簸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趨勢。

正是慄原司之前看到的佐藤。

青年牽著矮腳馬不緊不慢地在土路上行走,十分鐘後,拐過轉角的土道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一座由土屋和石塊形成的小村莊。

小村莊修在山溝裡,難得的平原地區,前後都窄的橄欖球形狀。在村子中間有條一米寬的小河,中間修築用以透過的石橋。

青年和矮腳馬走進村,一路走一路有人打招呼。

“吉次郎你回來啦。”

“嗯。”吉次郎悶聲回應。

“喲,你馬背上的那個是什麼?”

“人。”

“人?”問候他的那個“人”滿臉震驚,“不會吧?有人?”

大聲的話語響徹村莊,不斷有聲音響起:“什麼?哪裡,哪裡有人?”

從第一個認出中年男人種類的村民開始,寂靜的村落突然湧現了不少生物。此刻仔細檢視才發現這些村民的不同尋常。

有的蛇身人臉,有的臉上只有一隻獨眼而無其他器官,還有的手部為鋒利的鐮刀。總而言之都是些不是人的東西,也難怪他們對眼前矮腳馬上的真人產生莫大的好奇。

“竟然真的是人!”有村民感嘆,“多久了,我是有多久沒有看到人了?讓我想想,從進入這個空間開始,那是多少年前了。”

“一百年前啦老傢伙!”旁邊的獨眼村民回應,“從開始打仗到現在,外邊人類世界已經沒我們的生存空間啦。”

“不能這麼算。”又有村民說,“來這兒是一回事,徹底出不去又是另一回事。真要算,還是得最後的入口都消失不見開始。沒一百年那麼久。”

“嗨,我們能活下來就不錯了,你們是忘記當時追殺圍剿的慘狀了嗎?”不知是誰突然提了一句,熱鬧的辯論一下子安靜下來,誰也沒說話陷入無邊的寂靜。一沒聲響村莊就如同一片死地。

唯剩矮腳馬踏在石板上的馬蹄聲。

就像突然出現一樣,村民們也突然全部消失,隱入陰暗或者牆壁。到後面只剩下吉次郎牽著矮腳馬在村莊裡行走,他牽著馬過了石橋,繼續走向村尾。

那裡有一間小小的神社,門口木質的鳥居漆著紅漆,再然後一段角度平緩的十二階石階。上了臺階就是供人行走的參道,旁邊設有淨手池。

吉次郎將矮腳馬拴在鳥居的柱子上,矮腳馬也順勢停下在旁邊吃草。他把佐藤輕鬆扛在肩膀上邁進神社,走到半路在淨手池前洗了個手。道路兩側有充當神使的雕刻石馬像,成對。但此刻只有一邊存在,另一半隻留下了石頭底座。

吉次郎栓在神社前的矮腳馬跟剩下的石馬像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