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的封賞詔令送出,他的奏章也跟著回來了。

“臣本戴罪之身,惶惶不可終日,幸遇陛下,方有今日,此生青史留名,再無憾事,陛下如此臣下,臣銘感五內,只是多年戰事,焦心積慮,體弱多病,早已不堪重任……”

不出意外,杜預把所有封賞全部推辭了,只求回鄉靜養,讀書著述,頤養天年。

與他一同請辭的還有羊祜,理由也差不多。

羊祜在司馬懿時代便多次推辭過朝廷的徵辟,最後實在躲不過去了,才不得不出山。

他們的心思楊崢心知肚明。

杜預是擔心樹大招風,而羊祜對官職並不是很看重。

不過,現在大秦百廢待興,還不是功臣身退的時候。

漢魏以來的律法早已被士族豪強腐蝕的千瘡百孔,早就成了一紙空文。

而大秦的律法,未必適應中原和江東。

律法是治國之本。

沒有律法,國事就會漸漸淪為人治。

楊崢覺得華夏幾千年的沉疾就在人治二字上,人也是最容易被動搖的……

“卿以為朕乃勾踐乎?天下雖一統,然國中窮弊,前朝積弊甚多,正需卿等與朕繆力同心……”

接連寫了三封信,才讓杜預心意回轉。

其實這也是司馬家的遺毒之一,君臣之間的窗戶紙被捅破了,就算楊崢心胸坦蕩,杜預也是心有慼慼。

杜預今年也才四十七八,年富力強,正是為天下蒼生出力之時。

楊崢怎麼可能讓他致仕?

否則文武百官怎麼看自己?

信任是一步一步建立的,還好杜預也不是迂腐之人。

這麼多年的相處,與楊崢的關係非同尋常,君臣相知。

至於羊祜,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羊家家大業大,遷到大興,需要一個靠山,羊祜退了,羊家也就沒落了。

說實話,羊氏的其他人楊崢根本看不上。

羊瑾、羊暨能力一般,羊秀跟斗富的王愷、石崇一路貨色,早年被司隸校尉劉毅彈劾,但仗著跟司馬炎是發小,走走形式,不久又被啟用。

羊家與司馬家關係太親密了。

如果不是明哲保身積極配合大秦遷入關中,早就成為重點打擊的物件,被一把擼了。

楊崢看重的是羊祜,而不是泰山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