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舉楚王為帝,天下竟無一人響應。

麾下士卒與青壯多有逃散。

司馬懿以皇帝詔令赦免其部將叛亂之罪,人心更是不在王凌這邊。

原本圖謀水陸並進,朔潁水而上,取許昌為基,聯兗州、淮南與洛陽分庭抗禮,卻在令狐愚忽然病亡後,化為泡影。

王凌不得不下令約束士卒,是以行軍極為拖沓。

每日只行三十餘里,還要花費大量精力防止士卒青壯逃散。

兵至沉丘,司馬望早率許昌屯兵入項城防守,司馬懿前鋒胡奮率四千輕騎馳援,

兩軍隔河相望。

王飛梟率軍強攻項城,司馬望死守,胡奮襲擾,淮南軍久攻不下,軍心再度渙散。

王凌只得圍城三重。

嘉平元年七月,司馬懿、司馬師父子領兩萬中軍親至。

王凌震恐,深溝高壘,以求自保。

其子王飛梟力勸,“司馬老賊初掌洛陽兵權,中軍必不附,且其遠來勞頓,立足未穩,今當一鼓作氣,決而戰之,生擒司馬父子以謝天下!若遲疑不決,士卒軍心盡去,則我父子必為司馬氏所擒。”

自芍陂之戰後,王凌已經九年沒有經歷大戰。

養尊處優,受朝野內外的尊榮,一路加封至南鄉侯、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食邑一千三百五十戶。

正始九年代高柔為司空。

家平元年,又被司馬懿提舉為三公之首的太尉,假節鉞。

王飛梟站在一個將領的角度看問題,但此時的王凌已經不是將領。

朝野、士族、名望等等,彷佛一條條繩索束縛著他。

人越老,顧慮就越多。

所以現在的他沒有膽量與司馬懿決戰。

尤其是接到長子王廣的信,“當今天子登基已十一載,父舉楚王為帝,豈非叛亂?天下士民皆背父親而向司馬氏,皆因此……”

後面的信戛然而止,竹簡被生生截去。

王凌更是猶豫不決,“司馬公與我王家乃世交,刀兵相見情非得已,不如靜觀其變。”

王飛梟苦勸道:“司馬老賊以詐謀賺曹爽,夷其三族,我王家難道也要附其後塵?”

王凌怒道:“放肆,我王彥雲豈是曹爽可比!”

對自己的兒子,王凌還是有些震懾力的。

王飛梟不敢再勸,悶悶不樂的告退。

兩軍就這麼對壘。

到了下午,司馬懿的使者賈充以天子之名,持節仗旌旗高調入陣。

淮南士卒竟無一人阻攔,直入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