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白雲帆心裡還是有些佩服的,流民暴增之後的犯罪可謂是層出不窮,有真活不下去的,有仗著身強力壯欺壓良善的,甚至還有一些武者也會牽涉其中,這給侯氏的執法還是管制,都增加了不少難度。

原本這些事,都應該歸他這個玄庭司指揮使管,奈何一連數月他都沒把犯罪率管下來,而且隨著人口越來越多,犯罪率也有上升的趨勢,這樣一來,侯玉端看不下去,就插手了。

侯玉端上來就頒佈了一條苛刻的律令,將極小的惡行都定為死罪,只要觸犯那就處死,沒有一點情面可講,再稍大一些的惡行,採取同行者一併死罪,再大一些的惡行,包庇的,乃至是知情不報的,甚至是看到,有能力管卻不去管的,都要處以死罪,這個律令一經頒佈,可謂是驚呆了所有人,連白雲帆這個指揮使都傻了。

如此嚴苛的律法,你這不是明著把人往外趕麼,就這樣的律法一旦施行,河西這邊以後誰還敢來?

無數人都勸侯玉端收回成命,白雲帆也在其中,可奈何侯玉端根本就不聽,侯玉傑侯玉靈侯玉成三人,對侯玉端也很是信任,壓根就不管這些事,於是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侯玉端一意孤行,施行了這則嚴苛的律法。

起初一施行,跟他們預想的一樣,不少人立刻就表示侯氏倒行逆施,施行暴政苛刑,河西即將民不聊生,一時間還的確有一批人離開了河西,基本都往西邊跑了。

可時間一長,情況就有點不對勁了,其他不說,起碼一連兩個月,犯罪率都持續在下降,當然這其中也伴隨著律法的正式生效,以及執行。

治安真的變好了,普通百姓,尤其是那些良善之輩的生活環境,比之前真的改善了,這時人們才

發現,之前逃走的那批人都是心懷不軌,或者說是有意想要犯罪的人。

之後的情況,幾乎是每天都在改善,尤其是在一樁牽涉到兩家入流勢力的大案時,最後查出了侯氏也有兩名罡氣境武者參與其中,侯玉端親自介入,並表示侯氏武者知法犯法,更要嚴懲,最後勒令處死那兩人,這一下,不但震懾了整個河西四郡的所有人,同時也一下收盡河西四郡一千多萬人的民心.

只要嚴守河西的律法,在這片土地上,你就是最安全的,反之,只要你能跟侯氏掰手腕,那就儘管觸犯那律法,反之侯氏也管不了你。

流民中是不缺罡氣境武者的,可問題是區區罡氣境武者,在河西算不上什麼,對侯氏來說,更算不上什麼,沒看侯玉端親自下令處死麼,那還是自家人,你一個外人,在河西跟侯氏作對,哪怕是宗師境高手,恐怕都是找死。

最早時,整個河西,一個月的命案能有三千多起,到侯玉端的律法頒佈後,第一個月就猛降了近兩成,只有兩千四百起,再到上個月,又降了三成,只剩下一千七百多起,這個月前面八天總共就三百多,目測全月下來也就一千兩百起左右。

一千多萬人的河西,一個月命案一千兩百起,這跟其他府城對比起來,已經算是極其優秀的了,這還沒算上如今到處都有流民,各地犯罪率都在穩步上升的情況。

「這些律法相較平常時候當然嚴苛,但眼下可不是什麼平常時候,亂世當用重典,這些流民拖家帶口離開北方,到我們這邊來可不止是為了求一口飽飯,他們最想要的是安全和穩定!」

「亂世當用重典,五公子說的當真不錯。」

白雲帆也一把年紀了,閱歷和見識也很高,一聽到侯玉端這番話,頓時眼睛一亮,尤其是那六個字越琢磨越有意思,看著侯玉端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帶上了一絲敬佩與期待。

這絲莫名其妙的期待,白雲帆自己也很模糊。

但他很清楚,天下已經變了!

大禹覆滅的訊息,早已傳遍南方,侯氏如今也一清二楚,跟已經大亂的北方不同,南方目前還是隻有河東在熱戰,但一股暗流在各大聖地以及所有入流勢力之間湧動,只要不傻的基本上都能看出來。

天下共主覆滅了,是不是意味著十三州馬上就要開始新的大戰了,大戰為了什麼,人人都清楚,白雲帆雖然明白,但他並不關係,說到底他只是個上了年紀,實力不算頂尖的武者,他關心的是自己,家人以及身邊的人。

一旦戰火燃起,那必是生靈塗炭的下場,他不願看到,就跟北方過來的流民,對侯氏雖有利,但值得關注的是,沒有人想長途跋涉離開自己的家鄉,尤其是流民中的慘劇,可以說每天都能見到,事實上,每月數千起的命案,其實就是慘劇的另外一種體現。

大部分的人心態,還是祈求天下安穩平定的。

白雲帆,也是如此!

他好似從侯玉端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安穩平定的希望,這可能就是他心中那絲莫名期待的源頭。

「我在想什麼呢,天下何其之大,一個河西能說明什麼?」

白雲帆心中自嘲了一句,抬起頭,倏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已經出現了通天河東岸的輪廓,頓時精神一振。

「家主乘的船隻,應該馬上就要到了吧?」

侯玉端點頭笑道:「信使說最遲三月初九,我們已經提前了一天,應該能看到大哥的戰船過來,很快了!」

河西之地,能讓三大指揮使一同過來的事情沒有多少,迎接北上歸來的家主侯玉霄,當然算得上是其中一件,實際上若不是侯玉霄特意叮囑不用太過隆重,今天來迎接的,絕對不止這一百來個人。

「大哥這出去才

不到四個月吧,我怎麼感覺過了好幾年!」

侯玉傑神色也微微有些感觸,侯玉霄去年十一月出門,到今天三月初八,的確就不到四個月時間,但不知為何,他站在這裡心情就有激動,不停張望著河道,想看到侯玉霄歸來船隻的迫切心情,顯而易見。

「因為擔心吧,北地不怎麼太平,大哥帶那麼點人出門,我這段時間也是提心吊膽,好在信使說沒發生什麼事,大哥只要安全回來就行了!」

侯玉傑輕輕點頭,老五的話的確一針見血,大禹覆滅的訊息穿回來之前,他的確還沒什麼感覺,可在那之後,幾乎每天都在擔心侯玉霄,說起來侯氏如今勢頭正盛,但侯玉霄到底還只是個四境大宗師,跟大禹覆滅這種事宜聯絡起來,的確很難讓人不擔心。

一行人在東岸只等了三個時辰,約莫到戌時左右,一艘不算大的戰船,就逐漸出現在視線之中了,看到那艘戰船上高高懸掛著的陸氏旗幟,侯玉傑侯玉端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

「大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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